面试厅里。

安德烈·里克看着台上表演的人，眼睛里仿佛要凝出冰霜来。

台下的人姿容也算清秀，只是举手投足都带出了一股子风尘味，庸俗得可以！

旁边的经理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频频给付柳烟挤眼睛。

付柳烟视若不见，又把肩带拉下来了些，露出大半个酥胸。她抱着玫瑰，用劲地把玫瑰压到胸前，暧昧地吻了吻花瓣，吊着眉梢像安德烈抛了一个媚眼。

完蛋了！

经理不敢看安德烈，他怎么会让她过来试镜，还打包票说是绝对是个好手。

看这情形，她不是来试镜产品的，她就是过来钓凯子的，是昨天晚上没满足吗？

“够了。”安德烈打断了付柳烟的表演，黑沉的脸上风雨欲来，“你们是找不到人了吗？这种货色都推荐过来，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都要比她出色得多！”

被安德烈的突然发火吓得一愣，付柳烟杵在原地，头脑里一片空白。她不明白上面那个帅气的人怎么就突然发火了，她还想着一举拿下他，让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到时候bijan的广告代言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故作冷静，她问，“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她还好意思问哪里不对？！安德烈将手里的水瓶直接砸了过去。

“你当bijan是什么？烂大街的品牌？我要的是纯情的魅惑，是那种华丽到颓靡的奢侈感，你给的什么，廉价肮脏的妓女？”

脸色一白，付柳烟不知所措地看向经理，希望他能替她说几句好话。

安德烈一记犀利的眼神，经理抖若筛糠。

“你要是也是这个欣赏水准，你也可以收拾行李滚了。”

连声说好，经理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保证到，“不会的，49号你可以滚了，让50号进来。”

尤显得意难平，安德烈冰着脸，“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来的人都什么人，不是庸脂俗粉就是故作高雅。要是找不到合适的，那这边的代言人就不要了。”

鹌鹑一般，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50号呢，让50号快进来，磨蹭什么……”

所有的话一瞬间都消失了，安德烈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是谁？”

是什么让他这么失态？

还没来得及出去的付柳烟好奇，转头看去。

这一看，她又是一愣，紧接着目眦尽裂。

来人一袭火红裹胸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线条，很淡的桃花妆，拉长的眼线配上淡粉的眼影，有一种倾世惑人的感觉。

顾怡雪？又是她！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还要来跟她抢case！

气急，付柳烟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了，几步就跨到季安歌的面前，“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到付柳烟，季安歌一愣，紧接着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还是一样的眼神不好，真好……

并不理会她，季安歌直接走到台上，“我是50号顾怡雪。”

安德烈激动过后也冷静了下来。

她的形象很符合，那种艳丽到极致，一举一动都带出一股子的魅惑，这种魅惑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但是，形象符合不一定就能诠释好主题，还得再看看。

心底有了决断，他又崩起了一张脸坐了回去，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现在用你眼前的玫瑰，诠释我们的香水。”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变了。

敛去了一身媚意，孤身的气息只剩下清冷。

季安歌微微抬着头，眼神倨傲。她在台上轻轻迈出一步，不急不缓，有着难以言喻的尊贵和孤高，就仿佛是一位巡查领地的女王。

她并没有盯着放在手边的玫瑰，只是漫不经意地一瞥。

就是那一瞥，眉宇间的清冷霎时褪去，绽开了万千的风情。

在场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了一个词，“妖精”，却生不出一点亵渎的意思来。她的美，美得尊贵。

只有付柳烟一张脸扭做了一团，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又是这样，只要这张脸一出现，就再没有她什么存在感了。前段时间因为这张脸，她被雪藏，赔了所有的身家才解了约。好不容易用身体换了一个广告代言的机会，她还要抢！

并没有关注台下的人，季安歌全身心沉浸在表演里。

bijan是一款宴会专用香水，香味大胆热烈奔放，却也尊贵非常。

而这次的荼靡更是继承了这一特点。

既然如此，没有什么比让女王沉醉更容易打动人心了。

想着，她的手伸向了玫瑰。

就在手指落上玫瑰的一刹，付柳烟抓起玫瑰，砸到了季安歌的身上。

玫瑰的花瓣纷纷扬扬，水珠落在季安歌的身上，在长裙上晕开了斑斑点点的痕迹。

现场一下子混乱起来，安德烈更是怒不可遏，“她怎么还在这里，都是做什么吃的，给我扔出去。”

“50号顾怡雪是吗？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失误……”能重来一次吗？

安德烈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的表演并没有终止，而且风格又变了。

不再收敛媚意，现在的她就仿佛是一个行走在各种宴会的中世纪贵妇，热烈而孤僻。

她捏着破损的玫瑰，忽地嘴角一扬，指尖一捻，玫瑰就愈发破碎，高举起手，她鼻尖轻嗅着，眼睛却斜了过来。

那一眼，像是带了不尽的诱惑，又像是带了无尽的嘲讽，只一眼就让人恨不得臣服在她脚底。可偏偏在走向她的时候，她手一松，毫不留情地转身，零碎的玫瑰纷纷扬扬地落了下去，徒留一室余香。

荼靡，本就是花开到最繁最艳，也意味着即将凋零，热烈却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季安歌最后的一转身，带了孤寂，也让人带了得不到的怅然，恰到其分地诠释了主题，明明没有花，却让人觉得香味扑鼻，割舍不下。

“啪啪啪……”安德烈率先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鼓了起来。

没人管付柳烟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季安歌的身上，安德烈更是激动得直接给了她一个拥抱。

“缪斯，你就是我的缪斯女神，这款荼靡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谈一谈合作了。”

“没问题，安德烈先生。”心底松了一口气，季安歌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

确定了洽谈时间，又说了下其他一些问题，季安歌才把目光转向门边。

门口一空，已经不见了付柳烟的人影。

眼神一暗，原本上次也算是两清了，没想到她还是那么作，居然敢砸了道具，扰乱面试。她不是圣母，也不是慈善家。

这一笔，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