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你还是去睡觉吧。”江信扶额道。
这个人……还真是能闹啊……
看着江信有些疲惫的样子,沈清婉也没有再与他争执些什么,很快地行礼离开,只是在她即将走回自己营帐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
“谁?”她有些生气的问道。
“在下顾清温。”对面的人如实答道。
他的声音不似江信夏瑾的清冷,也不像苏尘远的一样带着丝挑逗的意味,反而是极其平淡舒缓,就像一股清泉缓缓流过,带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世间怎会有声音如此好听的男子。
沈清婉忍不住在内心赞叹道。
不过赞叹归赞叹,顾清温这个名字她也是略有耳闻,据说他是江信身边的谋士,表面上对谁都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十分精于算计,做事不着痕迹,却又能斩草除根,与大梁第一才子周策齐名,并称为“长平双杰”。
“久仰顾公子大名,不知今夜拦小女子与房前,究竟是所为何事?”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却又带着几分狠意。
顾清温闻言一阵轻笑,“没什么,恰巧路过而已。”
沈清婉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谁会信他的“恰巧路过”啊,理由编的还能更烂些么?
“恰巧路过?不知顾公子是有深夜窥人房内的癖好,还是真的恰巧路过啊?”她回以同样温婉的一个微笑,语气里带了丝挑逗的意味。
“姑娘言笑了,夜色已深,在下就不过多叨扰了,告辞。”
“不送。”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她道。随后很快地进入营帐,简单收拾了下就躺进了被窝。
这些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她从未想到过,亲兄弟之间也会用如此狠厉的手段来对付对方。
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城,到底是帝王室……还是帝王冢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有点怀念幼时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一朝入青偣,生生世世都是君王手中的剑。
大抵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凄惨的人了吧。
一出生就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只是这使命,终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千百年来,历代君王的欲望。
想当初的沈家也是儿孙满堂,可是偏偏遇上了一位好战的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
因着他的好战,沈家七个男丁,只有沈易在这场纷争中存活下来。到最后,也无人知道是沈家扶持他登上皇位,悲凉哀戚,大抵也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他们的人生了吧。
一行清泪,缓缓流过沈清婉的脸颊。
她缓缓合上双眼,渐渐入眠。
……
再一睁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赶紧爬起床,简单梳洗了下就跑出营帐。
外面许多兵士正在操练,看着远处刚刚运来的几车粮草,心下暗想这战事终于要开始了。
兵马粮草已足, 正是开战的最好时机。
她径直走向江信的营帐,准备与他商讨下未来几天的安排。
刚一走进去,就与正往外走的江淮擦肩而过。
她微微抬头,准备行礼,却见对方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也就此作罢了。
“怎么回事?”她问道。
“你猜。”江信难得心情大好,与她调笑几番。
沈清婉见他嘴角带笑的模样,又想起刚刚江淮阴着脸走出去,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别是他中了你的计吧。”
“真聪明。”他赞叹道,并向对面的人投去了赞扬的目光。
沈清婉刚想说些什么,忽然间就看到了江信身后的顾清温,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
对方却向她报以一个温柔的笑,并冲她点了点头。
江信发觉二人的异样,但眼下有要紧的事要处理,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地拿出一封信递给沈清婉。
“这是什么,”她接过信,轻轻打开扫了几眼,“劝降书?”
“对,”江信点了点头,“周伽新送来的。我觉得他肯定是在试探我,江淮一定把收到劝降书的事情告诉周伽了。”
“沈姑娘以为,此信应如何处理呢?”顾清温忽然接话。
沈清婉看了他们几眼,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她把信揉做一团,张口吃了下去,忽然感觉噎得慌,还顶着江信与顾清温惊愕的目光,很随意的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最后她淡定的迎上二人的目光,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轻松。
“怎么了,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啊。”她淡然道。
周伽是为了试探他们才写的第二封劝降书,所以这信一定不能再放到江淮那里,但是为了引起二人的矛盾,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江信收到了劝降书。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信销毁。
可无论怎么做,都会引起别人的猜疑,然而他们终是没有想到,沈清婉……会有这样的解决方法……
“你……”江信看着她,半天没有再说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