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清婉不想多说什么，他只好作罢。

两人沉默许久，互相都不言语。

到最后，还是沈清婉先打破了僵局。

“为什么想来西境？”她问道。

“没有为什么。”他冷冷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平日里如此理性，为何会突然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直觉来到荒凉的西境，还要和自己的二哥互相算计，大概，理性惯了，就想寻找点别的东西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倒给了江定安一个成为太子的机会。”她看向江信。

据她的观察，江信一向很敬重他的这个兄长，她还是担心，江信会因此手下留情。

生在帝王家，凡人的七情六欲，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那又怎样。”话虽说的轻巧，可他的动作却忽然一滞。

这个他倒是真的没想到，父皇年事已高，却迟迟不肯册封太子，无非是因为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拥立江言的虽多，可主要权势却被自己与江淮收纳。

这次自己请命出师西境，随即江淮就被派过来了，他怎么没想到，父皇就是要江淮拖住自己，让二人在此斗的两败俱伤，好让江言从中得利。

只是……真的要对自己的长兄下手吗？他在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

因为母后不得宠，他自小也倍受冷落，而江言便是他童年时期，唯一的光芒。

一个满腹经纶的病弱少年，凭借着身份的优势得到了父皇的宠爱，各类人的殷勤，但他却依旧对所有人都报以一个温和的笑容，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各种偏袒爱护。

真的要对他下手吗？

他的五指陡然收紧，如玉的指尖像是要嵌入桌面。

“不过嘛，这太子能封，也就能废，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罢了。”沈清婉忽然笑道。

能进就能退，况且江信的计划若真的没有差错，他就可以给江淮安一个“叛国”的帽子。

天子犯错，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还是叛国这样大的罪名。

就算这次皇帝执意留他一命，他也再没有资格参与皇位的争夺了。

若真能解决了江淮，那让江言当个暂时的太子也无可厚非了。

只不过她总是隐隐觉得，一切……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进行下去。

江信颇有心机，可江淮又岂是任人摆布的傻子？

大难之前，蝼蚁尚且挣扎几番，把人逼到了绝境，谁又知道他会不会选择鱼死网破呢？

听了她的话，江信默默无言。

沈清婉见他不肯开口，便自己自说自话起来，“苏靖远手握兵权，且至今未表明立场，若能拉拢到他，对你来说将会是最强有力的支持！”

“靖远……”他喃喃道，“一年前我还曾和并肩作战，他是个很好的人，即便他最后未能帮我，我也不会去怪他。”

朋友归朋友，利益是利益，利益到手，朋友亦可做。

这句话，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她深知江信最大的弱点，那便是过于看重情义，江淮便比他多了些狠戾。

可他明显低估了苏尘远和江言在这场争夺里的地位。

若到最后，江信下不了手的话，那自己，会替他除掉所有的障碍！

“你在想些什么？”他见沈清婉许久不再开口，有些疑惑。

“我在想，你既然知道我是青偣的人，为何不让我帮你找那块牌子？”

“你要是想告诉我，不用我问 你自己会说，你要是不想告诉我，我也有办法拿到它。”他说的那样自信，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确定吗？”她忽然笑出来。

江信没有说话，却也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准备回去吗？”半晌，他才开口道。

“不回去，”她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回答道，“我得在这里看着你俩谁拿的牌子。”

摇曳的烛火下，她发丝微微散乱，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一双好看的双眼略带笑意。

此番美景，对面的人却无动于衷。

“牌子......不就在西境首领的手中吗？”他忽然道。

话一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只是他近日总是梦到一个奇怪的首领，而且他旁边似乎还站着两个人，可等他想仔细看清楚那二人的容貌时，梦却醒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沈清婉有些诧异。

其实她也不知道牌子到底在哪里，只知道会和西境有联系，幼时父亲时常出入西境，怕也是和这块牌子脱不了关系。

“没有为什么。”他冷冷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