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烂漫,日本北海道的樱花恰是最好的,云子轩不远万里从英国飞到日本,到北海道的那一天下起了小雨,也恰好是她母亲的祭日。
他买了一束樱花,前去墓地看自己的生母,一个日本的普通女性,到达的时候雨势突然转大,他将残樱轻放在石碑旁,照片上的女子宁静的微笑。
暮寒笙打了一把黑伞,举到他头顶,斜眼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云子轩觉得怪异,抬头看见了黑伞,又顺着伞柄看见了执伞的少年,见他嘴角向上,不由的眉头一皱。
“先生认识我母亲?”
一口流利的中文,暮寒笙掩住眸底的一丝惊讶,笑道:
“不认识…不过,也该认识认识了…”
他垂下眼眸,雨水顺着他的黑发和棱角分明的下鄂滴落在地上,照片上的女子很年轻很漂亮,他起先还误解为那是他的亡妻。
云子轩眯起狭长的眸子,暮寒笙抬起修长的手指了指一旁的墓碑。
“住在那里的人,希望可以问候一下他的邻居。”
“先生认识…?”
云子轩好奇的问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见到墓碑上没有照片也未刻有任何名字。
他久居英国,十几年未归,己前来墓地时也未瞧见那块奇怪的碑。
“认识…”
暮寒笙的语气突然沉重起来,眸子里流露出掩不住的悲伤,使他不得不低下头来,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冷漠的答到:
“是个叫暮寒笙的少年…可惜年少轻狂…不知世事…”
“确实可惜…”
云子轩随口应了一句,暮寒笙却弯下腰来,拾了一束他刚放下去的樱花,笑问到:
“可否介意?”
“不介意…先生随意…”
明白他的用意,面对他不太礼貌的举动,云子轩也只是应了一声,轻轻点头,随了他的意。
暮寒笙谢了一句,将浸满了雨水的樱花放于无字的墓碑上,眼里是浓稠到化不开的忧伤,他抬起头来,看着远方山上盛开的樱花。
“日本的樱花确实很漂亮…能葬在这里也算是瞑目…”
“瞑目?…那位先生可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只是…有个很想见的人还没见到…”
暮寒笙笑到,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便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将伞柄塞进云子轩的手里:
“时候不早了…伞就送给你…仅当是感谢你的花…”
云子轩只是笑了笑,看着他渐远的孤单的背影,只是觉得心里一紧,也未有多的感想。
同是来看望故人的过客,或许是怀有同样的感情才说得上几句话,到底只是擦肩而过的过客而已。
但是,很多年后,当他重复的从暮寒笙的墓碑旁醉而复醒时,他竟觉得又回到了当年擦肩而过的那一瞬。
他终究是明白了,暮寒笙也算不上骗他,因为他现在正长眠于黄土之下,再也无法睁开眼看一看北海道烂漫的樱花。
而他曾经口中非常重要的人,只来看过他一眼,便再未出现。
到现在青衫旧洗,故人已故,时光和残樱都老去了。
只剩他,独守一轮月圆,醉看一场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