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将醒于回忆睡去在梦中
第二章 她将醒于回忆睡去在梦中

沈南煜看他一脸呆滞,知道是自己把他坑傻了,只是装作无奈的挥挥手说:“唉,看他都这样了,副将,叫队人把他们锁到后边去吧,别在这挡道路,很快就到了,大家快些走吧。”说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走在前边,而后边的一队人只担心,将军的手都伤成这样了,都不变脸色的吗?

想着想着,仿佛突然明白了一般:将军与普通的女子怎么可能相同,这种伤对她来说也许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吧。末了,齐齐将敬佩的目光投过去。

沈残墨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为了装逼要面子还要忍痛的沈南煜,只是“嗤”的无声的笑。痛就说出来吧,要什么面子,果然姐姐最傻了。

沈南煜丝毫没有发现身后众人的目光变得都比平时不对劲了,只是在默默的忍受着。

尼玛的……痛死她了!!要不是为了维持她的帅气与威猛,她早就痛的嗷嗷叫了好吗!!

额头一层薄汗没来得及擦,远远便看到了半开半掩的城门,心存疑惑的快马上前,待她拉紧缰绳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死白,平日里应当是繁华热闹的街市只有寥寥数人在走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悲伤的气氛。

这种气氛,她感觉十分不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拉着缰绳策马往城内去,尘土与马蹄声响回扬在空旷的场地上,没有了平日里热闹的气氛,感觉风吹来也是刺骨的。

估摸着十多分钟后,将马勒停在一间宅邸前,一个翻身下马,急忙连走带跑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不远处,一名身着红衣的男子听见了声响,侧头去看她,声音不是很大。

“你回来了,抱歉,我没有拦住他。”

上官赋略带愧疚的望向她,正想要站起,却见沈南煜径直走了过来,便没有了动作,只是谨慎的观察着她的神情。

说实话沈南煜是懵着的,明明那个混蛋,口口声声说要补偿他们姐弟,可是现在又算什么?以死谢罪吗?

她不接受洗白谢谢。

“那个混账,什么时候死的。”她淡淡的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其实也都没什么了,只是感觉很亏,很扎心。

“就在昨晚,听御医说,是服毒自尽。”上官赋看她一直站着,却不坐下,也不敢说多几句话,她问什么就答什么,就怕把她惹得把这天下给闹翻了。

就在昨晚。若她不贪懒,早早的就回去,他哪来的勇气自尽?专门是挑准了这个时候结束,可真是够了解她的。

唉……扎铁了啊老心!

“死就死吧,关我屁事。他想为自己赎罪,可是在我看来选错了方式,这样子,只不过是留给我们一个更大的遗憾。”沈南煜侧眼去看他,眼睛里寒霜一片覆盖了双眼,看的人心惊胆战。

上官赋正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沈南煜却抢先一步抬脚走向门口,背对他将手一摆:“这次谢谢你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喝花酒啊。”语气轻快的不行。

视线里早已没有了她的背影,却还是看着,心里为她悲伤。

沈南煜牵着马,慢慢的走在山林里,思维麻木得厉害,看着远处看不到尽头一般的悬崖,眼泪忽的就下来了,不是悲伤,就是因为泪水上来了,就哭一场。

十二年前,她被现代的人追债逼到悬崖,无意间踩空滑了下去,醒来到这个世界,一切

都缩小了,她变成了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身边是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七岁的弟弟。她浑身沾满污迹的伤口,手臂上、大腿上、背上、腹部,没有一块好地方。

她的“母亲”奄奄一息,却还是用最后几口气将一切都托付给她。后来……是什么呢?是他们所谓的父亲,皇帝,冷漠的走进来,看着她,指着她,塞给她一把刀,让她指向母亲的心脏。

她第一次感觉到恐惧,身体不住的瑟瑟发抖,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泥,颤抖着摇头,那时她身边的那个只有七岁的小男孩,像是一头凶猛的小兽一样瞪着那个男人,抢过她手中的匕首,面无表情,又含着泪光的往母亲的心口麻木的刺了五六下,浑身腥湿的血液,双眼无神,瞳孔已经没了聚焦。

男人嫌恶的一挥衣袍,派人将他们俩拉下去清洗,从此后过了三年,他们都被关在一个庭院里,日日过着与昨天一样的明天,仿佛行尸走肉。

在她十五岁那年,她学着翻墙,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气,也碰到了那个到附近来赏花的上官赋。一副贵公子的红衣装扮,明明只有十八岁的模样,却还是一把折扇挥着风流,调笑的问,皇宫里哪儿来个这么朴素的宫女?

十六岁时,她开始学会拿刀来威胁,学会将那男人露出每次都震惊又嫌恶的表情,学会偷赌抢劫,学会了杀人。

她的三皇兄,就是她亲手用一把钝得不能再钝的刀,一下又一下的捅死。

那个男人目睹着,她一个又一个杀死他的儿子,直到只剩下她与沈残墨,他竟破天荒的让她学习兵法,让她尝试着上战场杀敌,让她从开始一个小小的士兵,到督察,领队,军师,副将,最后当上了将军。

当时全天下的人都再说,北翼出了个女将军,真是荒唐。

她也觉得荒唐,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习惯杀人了,已经当成了一种防卫的本能。当她用剑挑开敌人的心口时,在敌人远处用一把撕碎空气的长箭射杀敌人时,她感觉到一种报复的快感,仿佛敌人就是那个男人一般。

如今……呢?她早已忘却初心,变得愈来愈残暴冷酷与无情。

看着冷风吹开的落叶,沈南煜蹲下身子,使劲咬着下唇,她不知道是应该呆在这里,还是回到那个世界去。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在现代的记忆没有父母,只有一堵孤儿院冰冷的墙。

马在身边打转着,马蹄轻轻的踩着枯叶,混淆着她的听觉。

远处有人走开,不带走一丝尘土与回忆,静静的弯腰下来,轻轻的揉揉沈南煜的头,看她狼狈的抬起头,沈残墨只是笑得怜惜:

“好了,我们走吧,该回去了,现在是该开心的时候。”

怀中抱着完全靠在他身上的沈南煜,轻柔的顺了顺她的发丝,将她放开,只牵着她的手,让她牵着马,什么话也不说,甩给她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沈南煜红着眼眶流泪,这次是被灰尘吹得。这个小混蛋,故意的吧往风口走。

“你怎么找到我的?”沈南煜握紧了缰绳,想挣脱他的手,却被反手牢牢抓住。“上官赋告诉我的,最近就是这片林子,不找这里我找哪儿?”他才不会告诉她,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逮着一个人问一个人,最后还是问到这片林子来的。

沈南煜摸摸鼻子,他就不能说几句比如说“因为我想着你,所以知道你在这里”的话吗?真是没情趣。

噢……对哦,他是她亲弟弟来着……

都怪他,干嘛老是把气氛搞得这么玛丽苏!害她老是不好意思又心力交瘁!

走了许久,才走到一间客栈门口,里边的客人几乎没有,也许是因为时期特殊吧,就连老板也一脸的死气沉沉。

“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沈残墨让人安置好马,才说道:“要一件房,备好热水送到房里,再送些饭菜和伤药来,麻烦了。”拿出锭银子放到老板手里,忽视他忽而迸射的狼光,扯着沈南煜上楼去了。

沈南煜有些奇怪的问:“我们不回宫里去吗?”

沈残墨看她一眼,又看着前方:“说你傻还不承认。你弄死了那人渣所有的儿子,噢,不包括我。现在没有皇帝的人选,你现在回去,不等着挨训吗?”

好像是这样的……她突然觉得有些自豪是怎么回事?

态度不对劲呐……

沈残墨等她洗好了澡,替她上了身上的药,默默的收拾了碗筷,没接受沈南煜扔过来的目光。

居家好男人,嗯,这个弟弟没白疼。

沈残墨收拾好了一切,看着已经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沈南煜,无声的叹口气,将她扯到床上扔进被子里,吹灭了烛火,无声的爬上床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的说一声:“不早了,快睡吧,别给我装精神了。”

沈南煜被抱得醺醺然,朦朦胧胧着说:“沈残墨,我们可是姐弟你知道吗,以后别这么……”

“嗯,嗯,我知道了,快睡吧。”这句话,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千次了,也不见得她厌烦,明明累得要死还偏执的提醒他,虽然屁用都没有。

轻悠的呼吸声,陪伴着夜色,就这么送走了谁曾遗忘的记忆与执念。等待初晨的朝阳吧,让它将她今天所有的脆弱与泪水全部烧干。

等到日上三竿,沈南煜也还蜷缩在沈残墨的怀中,这让后者十分的为难。是要直接把她叫醒呢?还是让她就这么睡下去呢?沈残墨想了想,干脆不想了,眼睛一闭,再睡个回笼觉。

天不遂人愿,老天可没那么懂事,让你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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