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楠忆荷锄未归(七)
第三十三章:楠忆荷锄未归(七)

“回大皇子的话,都查清楚了,是因为张侍郎家里的一卷古画《千江秋夜图》,原本袁公子是打算重金买下的,没曾想世子也闻风而来,也想买下,张侍郎前头袁家压着,后有平央郡主,就出了馊主意让两位公子和世子比画,那袁公子是出了名的画痴,世子哪里比得过就推搡了袁公子,结果袁公子气急就把人打了,虽然众人拦住了,但听说脸上青紫好几块呢。”

“唰”大皇子一把打开折扇扇了扇叹息“终究是年轻气盛啊!”

奴婢端着刚沏好的茶水,欲换了方才已经冷了的茶盏,小心抬头察言观色了一番,看着那压不下的嘴角,主子心情不错,奴婢才敢动手换了茶水就退下了。

“谁说不是呢!”小厮附和。

“罢了!还是去探望探望吧!终究是表弟。”说着站了起来,小厮抬头看了一眼主子,心里嘀咕平日里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怎么成了表弟?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准备些药材补品,给本皇子送到郡主府。”

吩咐了下人去办,重文也无甚大事了,只是此番袁家得罪平央郡主,不开心是假的。袁家半年前因着袁太傅的丧事请丁了三年,连老五的婚事都耽搁下了,老五失了外戚袁家的助力,才让自己打压成现在这样子,如今袁家又出了这事,倒叫人爽快,只是这张侍郎也是好手段,半月前才靠向自己,今天就送了那么大的礼,这见面礼真是送到自己心坎去了。

(请丁,凡家中长辈红白事,若有在朝为官的子嗣必须请丁三年,三年内不干预朝堂,除非皇命特指,否则满三年之后才可重回。只是这三年之后又有谁记得你?)

“东西送了吗?”重言刚练完字,净手。管家匆匆进来规矩行了礼“回五皇子,东西送去了,也都收下了,只是来人说整一府邸的人都摆着脸呢。”

“这倒是无非厚非,平央郡主有多宝贝这个儿子众人皆知,平日里蹭掉点皮可都得叫上御医,如今叫人打了,那人算起来还是本皇子的堂兄能给好脸色吗?”重言把擦手的方巾扔回托盘上“半年前外公丧事请丁了,朝中哪里还有人,这下要是大皇兄手底下的人随便递上个折子恐怕就够袁家受的了,话说袁家人去了没?”

“回主子话,去了,来人传话时袁大人已经压着袁公子到了半道上了,想来是到了。”

“那便好。”这件事情,重言心里有了计较,明明已经打算把画卖给袁家了,那世子怎么也刚巧来了?还两人无缘无故争了起来,这件事要是没有张侍郎的手笔怕是成不了,或许这就是张侍郎谋划的,那张侍郎就是敌非友了,行!一个一个的转的真快,想用袁家拖我下水,也看我买不买这账。

郡主府里,平央郡主看着各个地方送来的药材补品面上脸色很是不好,小人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一个不注意惹了主子不高兴把命搭进去。

“郡主,大皇子那边派人送来了这些。”以为稍有年纪的奴婢,行了礼,垂手弯腰说着,使了个眼色原本站在后边端着礼盒的下人上前一步,跪着把东西举高,平央郡主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责问了那个奴婢“绿犹,你好歹也是跟本宫那么久的,不知道本宫见了这些脏东西会恶心?”

“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便想着要不要和五皇子的一并扔了,也省点事不是。”绿犹讨好说道,自己伺候了郡主那么久还能在这贴身的位置上自然是有自己一套处事方法,知道郡主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只是那边也不敢当面驳了大皇子的脸,只好先接了东西进来。

“你倒是乖觉。”平央郡主瞥了一眼那些东西,冷笑“那人是想把本宫当枪使,也看本宫愿不愿意。”原本是想随便叫人扔出去的,只是想到皇兄的身体和此时的情势,平央也犹疑了,权衡之下“罢了,本宫库房也不差那一点小地方。”

“诺。”难得这次郡主是妥协了,看来袁大人来赔礼时也不会太难过。想着带着人把东西登记入库再叫厨房备着茶水和糕点,等着待客。

果然不一会袁大人就压着袁公子到了府门前,五月中午的太阳已经开始毒了,袁大人也是忍心,就让儿子在外头跪着,自己个进来先赔礼道歉。

只是让袁仕徙诧异的是,平央郡主竟也没有为难自己,虽然那脸色极不好,偶尔言语也是带刺儿的,却只字不提禀告圣上的事,只是冷嘲热讽了几句就送客了。

袁仕徙等出了府门才明白什么缘由,心里也放心了,如今五皇子和大皇子都有资格和可能坐上那位置,自己算起来是五皇子的亲生舅舅,这平央郡主也有所顾忌,心下松了口气,只是这不成器的儿子。

袁航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在太阳底下跪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曾喊句辛苦,袁仕徙看着自家儿子满身是汗,脸都红了,终究是心疼的,叹了口气“此番郡主不计较当真是万幸,如今袁家请丁闲赋已经是帮不了五皇子了,你就收敛些,别再添乱了,明儿个朝堂上还得请五皇子兜着,若是大皇子登上皇位,我们袁家也算是到头了。”

“儿子明白。”袁航闷声应了一句,就闭上嘴了,这事是自己冲动了,起初跟着父亲来就没打算自己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如今只是跪上一个半时辰,算是走运了。

袁仕徙看了看手上的扳指,心里却是忐忑的,这袁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一劫。

果不然,第二天堂上,张侍郎就先自己出来请罪了。

“罪臣有事启奏。”

大皇子低着头,眼里的幸灾乐祸不敢让人瞧了去,五皇子却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继续站好。

承贤帝听着声音顺眼一瞧,是张侍郎。眉头微皱,只是皇帝的冠冕挡着离得又远,也只是站在一旁的舍人瞧见了。

“爱卿何罪之有?”承贤帝的声音比之前要略低一些,只是张侍郎急于表现未曾发觉,只一味请罪“臣有罪,昨日因着臣的私物惹得袁大人嫡子和郡主世子起了争执,还把人给打了。”

“谁家打谁家了?”承贤帝语气高了些,只是怎么听都觉得是在看热闹。

“袁小公子把世子打了。”张侍郎说着,又磕了三个响头“臣罪该万死!”

此时少府令李大人出来了,手持着玉龟,“皇上臣有本奏!”“说”承贤帝知道,这少府令李昂明从来和张弛不对付,如今承贤帝倒好奇他要说什么。

“微臣愚见,此事与张大人并无干系,是袁小公子先把人打了,况且此事袁大人也未必脱的了干系,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重言面无表情的听着一句句附议,面上不显,只是心里该记下的都记下了。

“众爱卿的意思,是叫朕罚了袁爱卿?”

“臣不敢……”李昂说着,俯身跪了下去,其他人也应声跪下,转眼看那殿堂之上已经跪了不下十人,陛下已经生气了,有那个臣子可威胁君主,陛下这个“叫”字……诛心啊!

张弛此时也觉得不妥,自己似乎做的太着急了,此时自己也不敢去看大皇子,只得磕头“微臣不敢。”

承贤帝看着黑压压的十几个脑袋,心头有些郁结,扶着龙椅的手紧了紧,良久才抬手,看似随意的指了指底下站着的一位大臣“徐爱卿你来说说。”

“微臣....”被指到的徐记然有些无奈,这陛下无非就是想叫自己来打圆场,给陛下一个台阶下,只是这下自己就要得罪不少人了,徐记然站了出来行礼“微臣以为着实属孩子之间玩闹呢,哪能那么认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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