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凉好个秋(七)
第七章 天凉好个秋(七)

接下来,之兮为了支撑更长的时间,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觉,凉秋的身体就像个沙漏,沙子一点一点流逝,等流完了,自己也得离开了。

虽然这样注意但是还是没办法延长多少时间,之兮倒在床上微微张开眼,看着屋角站着的两个阴影,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拖了那么久也是为难他们了。

摸了摸手腕的朱砂痣:我只能拖到这里了,没有办法了。

“多谢慕掌柜,无论如何凉秋都无憾了。”

大厅突然吵杂起来,嬷嬷看着一锦衣男子进门,身后还跟着几个魁梧的侍从,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赶紧迎了上去,待到走近,嬷嬷诧异了,脱口喊到“彦公子?”

“大胆,这是白家家主,白家主的名讳岂是你一个下等人能随便呼叫的?”

白彦挥开侍从,递给嬷嬷一叠银票“我此番是来带凉秋离开的。”

嬷嬷想着凉秋,突然不敢接这银子了“凉秋,凉秋现在在樰橙。”

白彦把银票塞给嬷嬷,往二楼走去,嬷嬷看着白彦匆匆的脚步,再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突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慕掌柜,他来了,彦哥哥来了。”

之兮也感受到了,睁开眼,挣扎着要起来“阿四,阿四扶我起来,快。”

阿四不知道凉秋要干什么,但是看凉秋那么着急跑过去扶起凉秋,。

之兮看得见屋角的两个黑影动了,之兮朝他们摇了摇头却没能让黑影停下脚步,使出全身力气,想跑出屋子,之兮和凉秋都知道,白彦在外面,“慕掌柜,还有几步凉秋求您了还有五步慕掌柜。”

白彦跨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走,摸了摸胸口的东西,只觉得此时自己将会是最幸福的人,凉秋,让你久等了!彦哥哥回来了,心里想着连脚步都不由得飘了起来。

虽然凉秋是这么说,但是之兮已经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寒气了,一只手搭上了之兮的肩膀,之兮看着几步距离,知道来不及了,一咬牙退出了凉秋的身体,带着凉秋一个闪身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不带凉秋离开,那凉秋一定会被带走的。

阿四突然感受到原本抓住自己的手失了力气,凉秋就这样直直倒下了。

白彦刚上二楼,便看见一手伸了出来,直直往地上砸去,这屋子是樰橙。再听见碰的一声,把白彦震懵了。

“阿秋……”

听见声音白彦才回过神来,一个踩空,要不是后头的人扶着白彦怕是会直接滚下楼梯。

等到站定之后,白彦才真的回过神来,甩开扶着自己的手,踉跄了一下迈上台阶,跟在后面的众人皆是诧异,看着家主慌忙的背影,家主从来都是镇定自若,淡然处事的,何时看过家主这般失态?

阿四听着外边的脚步声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彦公子“彦公子,你来晚了。阿秋,阿秋他,他已经……”

“闭嘴。”

阿四还没说完,便被白彦呵斥住,白彦推开阿四,抱起倒在地上的凉秋,只觉得凉秋又瘦了,叹了口气“凉秋,我才走了多久,你就瘦了,一定是他们克扣去了,彦哥哥帮你要回来好不好,像以前一样。”

连池站在门口,看着白彦抱着凉秋下巴蹭了蹭凉秋的额头,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着转身就走了。

白彦抱着凉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胸口掏出一张红色的帖子,在凉秋面前晃了晃“这是彦哥哥准备的合婚庚贴,我已经把凉秋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上去了,轮到凉秋帮彦哥哥写了,对了我姓白了,凉秋嫁进来也随我姓白吧!”

阿四一旁看着,眼泪更止不住了“彦公子,阿秋等了你很久,但终究没等到。”

白彦看着一动不动的凉秋,把脸埋在凉秋的肩窝“凉秋,凉秋彦哥哥错了,彦哥哥不想一人写这合婚庚贴,你怎么舍得啊!凉秋……”

七王府中,原本真在练字的七王爷听着探子讲这勾栏院的场景,笔画不经意改变了,挥退了下人,七王爷看着纸上凉秋二字,叹了口气“这世间终究容不得半分赤城,去了也是解脱。”说着,抓起一旁的砚台,一把倒扣在字上,随手把砚台一扔,看着已经变成一团墨迹的纸张,七王爷才满意了,抬脚离开书房。

凉秋一恍神便随着慕掌柜来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看着慕掌柜撑开那把海棠油纸伞,问“慕掌柜,我们现在在哪里?”

慕之兮把伞往凉秋那边偏了偏“带你去看你的心愿是否真的了结了,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诚信,跟上躲到这伞下,能护住你。”

凉秋一听,赶紧跟上去,拉着慕之兮的衣角,看着这琼楼玉宇可比勾栏院要好看的多了,凉秋突然记起慕掌柜之前说的彦哥哥不是普通人“慕掌柜,你知道彦哥哥是什么人吗?”

慕之兮停下脚步,看着凉秋“你的彦哥哥姓白,南方随姓陆北方跟姓白,你听过这句民谣吧?”

“彦哥哥姓白?”

这是个疑问句,之兮想想也对,这凉秋自小被买进勾栏院,莫说听见民谣,恐怕连门都没有出过,叹了口气“这南方的陆家是做丝绸粮油和盐的生意的,这北方白家则是做兵器良驹买卖,这两样东西都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这命脉则被掌握在这两家人的手里,所以才有此说法。”之兮看着凉秋一知半解的模样,觉得跟他说的好像没用“罢了,我还是说粗浅一点吧,你彦哥哥几乎掌握这朝廷的半个命脉,连皇上也不会随意动他。”

凉秋其实还是没听得很懂,但是最后一句他是明白的,连皇上都不敢动,那是真的很厉害,怪不得前世彦哥哥能帮五王爷做皇上,凉秋又不懂了,“可是为什么彦哥哥有那么显赫的家室,为什么会到勾栏院住了那么些年?”

“白彦并非正室嫡子,而是妾室所出,这妾室是白老爷最钟情的妾室,甚至曾经想过要抬作平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害的他们母子造人陷害,白彦的母亲被陷害与人通奸,白老爷抵不住家族的压力,便害得母子二人被赶出白家,后来白彦的母亲因病走了,虽然后来白老爷找到了白彦,但是白彦不肯回去,白老爷只好派人暗中照顾,后来白彦不知怎么就选了勾栏院,想来也是孽缘啊!”

之兮看着因为白彦的身世就红了眼的凉秋,摇了摇头,继续走着,两人穿过树林,来到一座陵园。

两人进门,便看见正中间白彦一身白衣站在一座墓碑前。

“这是彦哥哥?”凉秋匆匆跑上去,慕之兮赶紧追上去,等两人走近“彦哥哥的头发?怎么都变白了?”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也最是勾人。”只是这白彦为了凉秋白了头,到真的让之兮想不到,这份情怕是深了。

之兮看着墓碑上的字,问凉秋“凉秋,你可知墓碑上何字?”

凉秋没有读过书,又怎么会知道,当下摇了摇头“便知认识我自个的名字,其他的都不认识。”

“吾妻白氏凉秋之墓,那两句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把你迁入祖坟了。”这份情当真是难得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两句诗是前世彦哥哥对五王爷说的。”

“十年了。”

之兮和凉秋看着突然开口的白彦,“十年了,凉秋,你说你怎么舍得下我彦哥哥这一世深情?让彦哥哥独受这无尽之苦?”

“彦哥哥,凉秋,凉秋不是故意的,凉秋,凉秋……”

“你说,彦哥哥当初怎么狠的下心弃你满腔情谊于不顾啊凉秋。”

之兮看着靠在墓碑痛哭的白彦,又看了眼扑在白彦脚边泣不成声的凉秋,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作着与你相同的事。之兮忽然想起那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原是无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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