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巅山其他山贼发配边疆充军,从此以后南城再无山贼。
好在潘伊然胸前的尖头未伤住要害地方,取出尖头洒些药做好包扎也无大碍。可是她本身体弱在加上失血过多,已经昏迷数日,但气色也比受伤时好很多。
“你是谁?”
她又一次再梦里梦见了那个男孩,依旧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她不停的往下坠落,男孩隐隐约约的身影却离她越来越近,他的面容逐渐清晰。
“吾乃王之子……”一句模糊的声音荡起涟漪,又响起叮咚泉水泠音。
来了妇人将手伸向她,她以为妇人要拉她脱离危险,满怀欣喜的去伸手想牵住妇人,她激动地喊了一声:“娘亲……”
妇人没有牵住她的手,反而又将她推开,真正的仰身跌倒,离他们越来越远,她看见自己的泪珠飘离在空中,透过晶莹的泪,她看见妇人冰冷的看她一眼,之后抱起男孩走远了……
潘严允坐在她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将手抵在自己下巴下,眼底掩饰不住担忧与疲倦,他已经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好几天了。
潘伊然不停的出汗,潘严允摸了摸她的额头,惊觉潘伊然又烧了起来,湿了湿脸帕擦了擦她头上的汗。
“大人,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去喊骆大人,让他在山鸣亭等着我。”潘严允放下手里的脸帕,掖了掖潘伊然的被角。
“咱该回家了。”
南城的气候始终要比北城温暖些,花树上留着的残花,风光且窥映于叶畔。
潘严允藏青色衣衫,苍茫一水间亦如仙客,步步生青莲悄隐了飘渺晓风。
他停住脚步,勾起嘴角看亭中倚着的骆千景,一垫脚越过凭栏,脚尖勾住杯子往上一抛扔给骆千景。
骆千景淡定的接过,迎风卷起珠帘,清扬起他的头发,他脸上无半分表情,给潘严允杯中倒了些酒,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
骆千景先干为敬,仰头喝下,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因这次清山贼立了功,赈济款也找到了,朝廷嘉奖了你,有何不开心。”潘严允细细品味着酒的浓香。
“金钱我有,地位我有,权利我有,我想要的,如今没有人能给我。”
他接连喝了几杯,桃花眼眯着看树下残花,倒了杯酒洒在树下,他要酒祭树下花,祭一个永远见不到的人。
他凝眸望着檐牙,眼睛眨了眨,仿佛初醉了几分,“我现在只想守住这座城,守好城下的她,别的与我何干。”
“我明日便回京,也愿骆大人好自为之。”
潘严允说完,起身走向潘伊然的房间,留下骆千景一人独酌风花,烈酒入喉,这一醉是否能够长眠。
骆千景闭眼的瞬间好像看见了红衣小姑娘对着他笑……
骆千景往胳膊上倒白酒清理伤口,一旁人向他汇报情况:已经查出来了,邵辞里三日后调出云巅山六成人去劫货,这时云巅山就剩空壳子了。
骆千景放下袖子,点点头说,邵辞里一定想不到那批货其实就是几十斤稻草填充的。
一旁人顿了又顿欲言又止的模样,骆千景瞥了一眼他,有话直说无妨。
这住这几天的小姑娘查不出来自哪里,属下怕……怕她是邵辞里的人。他说完,赶紧低下头。
骆千景一愣,盯着自己的伤口说,我自由分寸,你先下去吧。
邵辞里,邵花雨……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有联系,他又想到邵花雨不过十多岁的孩子不足畏惧,淡然一笑而过。
夜阑珊,琴声起,骆千景一想到后日胜利便内心心悦不已。
骆千景,我家人来接我了,就不在此逗留了。短剑扎着纸插在他的古琴上,他皱了皱眉,心疼他的琴。
就这样走了?雅致没了,江风月夜显得几分清冷。
正如骆千景所料,他们直接攻进云巅山,活捉了邵辞里。
骆千景!邵辞里低呼一声,骆千景扭头看去,在身后躲着满眼泪水的邵花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也无法在邵花雨面前洗清自己。
这一刻,他竟心软,想告诉她自己并不会伤了邵辞里,一切都交给朝廷来处置。
这一刻,他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带邵辞里走。骆千景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邵花雨。
一直的打打杀杀,邵辞里身上已经有好多伤,轻声说,其实我闺女一直心悦你,可惜造化弄人,你我不是一路人,今天我邵某栽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不求你与花雨连理,只求放她一条生路。
骆千景拍了拍身上的灰,本意是要杀你的,我看在邵花雨,决定放过去,在外我会宣称你已经在此处决。
骆千景扔下他就离开了,没有看见跟在其后面的阿叼。
在与邵花雨见面时,已经是两年后,曾经那个稚嫩的小人儿变得成熟些,可身上的那股顽皮劲还是有的。
骆千景每每见她都躲着,她却总喜欢用一些不入流的招式将他绑去云巅山,他只是眯眼笑笑,无悲无喜,不气不欢喜。
我杀了你父亲,你这样做,岂不是大逆不道,每天好吃好喝招待我,要我觉得,都不值得。当骆千景逃下山,邵花雨围追堵截,他无奈的说。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红衣女子依旧是趾高气扬的模样……
山鸣亭的夜有点冷,冻醒了骆千景,他睁开眼,看一切好景虚设,心里竟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