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严允刚踏进门槛一步,就听见屋内暖帐呻吟,一阵娇音入耳,他皱了皱眉,脚步顿了下来。
荣棠脸瞬间通红,咳咳两声,拽了拽潘严允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理会,先回去。
潘严允摆了摆手,一个箭步来到皇上床前,万般凌厉的掀开半遮半掩着的纱帘,相互叠交的两个人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潘严允,美人一声尖叫,潘严允大手一挥,将衣架上的长袍搭在她赤裸的身上,一声怒斥:“赶快滚。”
美人踉踉跄跄的带着哭声跑走了,留在床上惊得不会动弹的皇上独自发呆。
他显然是被潘严允气势磅礴吓到了,但他却丝毫在潘严允面前拿不出王者的气势。
因为,仿佛潘严允才真正像一个王者,站在最顶峰需要让全天下人仰望他。
潘严允冷着眸子,“好生打理一下,微臣在殿里等您。”话虽恭敬,一但无半分的低声下气。
潘伊然被狄桓带回了驿馆,拽着他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他看着潘伊然满是怜惜,却又无可奈何。
他唤来丫环,将他的手从潘伊然手中脱离,“丫头好生歇息,睡一觉就什么事都忘记了。”
潘伊然突然一怔,咬着牙问狄桓,“你能带我走吗?去哪都行只要不在曙卢。”
一阵静默,狄桓有一种冲动,他想回答潘伊然告诉她可以,但他却在迟疑,潘伊然周身散发着熟悉的气息让他总觉得她就像是流落到曙卢的滇延人,大胆的尝试一下,可最终结果并非如此。
可他鬼使神差的回答了潘伊然:“好。”说完便又后悔了自己的冲动,他清楚潘伊然的遭遇,也清楚她在躲避什么,可他又不愿结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自己的心应该再硬些。
“丫头……”他轻声唤了潘伊然一声,无人回应,传入他耳朵的是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是知道答案后心里的一份安慰。
皇帝稍觉尴尬,抚了抚衣袖,眉梢又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厌烦,百般无奈的对潘严允说:“爱卿呐,这等阴雨连绵,有什么事不妨等到天好些再提,也好操办。”
潘严允一笑,朝前走去,丝毫没有任何的谦卑,落落大方直视着皇帝。
“臣要说的此事正好与这雨有关,不过刚听皇上一说,反而臣在想,皇上乃真龙天子岂会因物喜因物悲?”
皇帝哑然失笑,可他却无法因潘严允话中的讽刺意味而怪罪。
“如此大雨下了将近一日,沿江地区以及南方地区水害灾害要及时防治,以免造成大害,臣请皇上拟旨拨款赈济灾民。”
“咦……拨款呐,容朕考虑一下,爱卿请回吧。”皇帝转身要走时,突然公公来报。
“皇上万岁,城主大人万福,就刚刚大人去唤皇上,那事已经传了整个皇宫,都成……成笑谈了。”公公说着说着没了底气,声音变得轻小。
皇上脸一阵红,赤到耳朵边沿,踱来踱去。
潘严允喊来公公,在大殿上高声说:“将在场的所有人以及你能听到嚼舌根的人一律……杀!”他拉长最后一个字的重音,明明是狠心又毒辣的话在他嘴里却是最决断的政策。
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
皇上忽而反应来,一种压迫感席卷而来,在呼吸中都能感觉到来自潘严允的压迫。
他只能强压颤抖,平静心情,尽量做到“君臣和谐”。
“爱卿所说极是,朕这就拟旨也为造福与广大黎民百姓。”皇帝话锋一转,对着潘严允说:“朕希望爱卿能亲自将赈济款送到位来将朕的关怀之意表达给百姓。”
“谢皇上隆恩。”不强硬不卑微,说完不顾及任何人离开,撑起靠在柱子上的纸伞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皇帝颤巍巍的从衣袖里拿出锦囊,里面装着玉玺,他伸手将玉玺摸了个遍,松了口气。
车夫问潘严允去哪里,他毫不犹疑回答:“去驿馆。”
可来到门口,他透过车帘看紧闭的院门,精细雅致的门扉,他有些犹豫,该去否?
潘伊然是否还在怄气,她还想见自己吗?自作孽不可活,他叹了口气唤了声车夫:“会潘府吧。”
潘严允前步刚走,驿馆的门便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女子盯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一阵失神。
那是御用的马车,是潘严允来过吗?
“丫头,你先行回去收拾,过几日处理好政事,天晴后,孤自会带你离开,也看看你与他们好好告别。”
狄桓温柔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松开,递给潘伊然一把纸伞,静默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