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醉在美人怀,宴会马上就要乱成一团,皇后站起身来,腰杆笔直地走下台阶,她的眼光如刀,凌厉劈至,让人感觉膝盖有点虚,竟然有一种想直呼万岁的感觉,仿佛这曙卢当家做主的只有她一般。
皇后抬高下巴,朝着狄桓淡淡一笑,尽管知道狄桓看不见。
“本宫倒也是想见见这件珍贵的舞裙,先让各小姐展现自己的才艺,让潘小姐去厢房好好的收拾打扮一下,待会就看她与端玉的精彩表演。”
狄桓挥手,殿外来了两个蒙着面的女子,恭敬的带着潘伊然下去,就好像是事先算计好的。
潘伊然沉默的离开,也许是巧合,潘严允为郭罗端玉抚发的时候偏偏让她看到了,那抹温柔的安慰让潘伊然心里动容,原来潘严允也有这么一面是她所不知道的,他对郭罗端玉的好看起来格外真实,潘伊然心中一股酸涩萦绕心头,堵得闷闷的。
想着想着,自己到了都还不清楚。
这是一个极为奢华的房间,在等狄桓过来的时候,潘伊然大致看了下布局,西侧放着玉石床,底下铺着貂皮毯延伸到东侧屏障处,屏障后是浴池,使用金子镶嵌一边的浴池,麒麟玉雕从口中喷洒温水,一旁编制精致的花篮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花瓣,中堂是一檀木圆桌,它的一周细细雕刻,“真可惜……”
“真可惜,孤的眼睛看不见。”狄桓这时过来,来到潘伊然身边,将潘伊然心中所想道出,自己眼睛看不见外面世界的事就好像是一个玩笑开过去就没有的事。
“孤看不见,可别人又曾能够拥有这些东西?道理是一样的。”狄桓笑着从床下暗箱中摸索出一个箱子,他小心翼翼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舞裙撑开展现在潘伊然眼前。
“怎么样?”狄桓问她。
“美……”除了这个词,她无法用别的词形容。
唐中宗有一个女儿叫李裹儿,因为出生不平凡所以对她格外的宠爱,李裹儿闲来无事令下人制了两条百鸟裙,用百鸟的羽毛制成的裙子,从不同的方向可以折射不同的光芒。正因为百鸟裙的神奇,这事传到民间,都捉鸟学李裹儿将鸟的羽毛拔去做成百鸟裙,那一段时间到处是鸟的呻吟声,鸟死的死,绝迹的绝迹,算是一场灾难。
难不成这条裙子也是这样制成才显的珍贵?
狄桓哈哈一笑,知道潘伊然心里是这样想就解释道,“并非如此。”
同时伸手解开潘伊然腰间的带子,她身上的衣裳缓缓松开,潘伊然一惊退了一步,转念一想他是看不见的。
狄桓发觉自己手中空空的,就知道潘伊然的顾虑,转过身无奈的说,“若丫头觉得别扭,我背过去,教丫头穿法。”
听了狄桓这样说,潘伊然不知如何是好,人家并没有别的想法,自己却一度的误解,尴尬的解开衣裳,“那你可以告诉我这件百鸟裙的来历吗?”
烛光微恙,暖暖的灯火,外来的清风吹在脸上痒痒的。
当她换好裙子,又由带来的蒙面女子梳洗打扮一下,潘伊然看镜子下的自己整个人都变了。
在路上,狄桓告诉她,这条百鸟裙是滇延王女殿下十八岁成人礼要穿的裙子,是由百鸟之王带着群鸟将自己身上最漂亮的那根羽毛献给公主殿下,所制成的裙子,裙子是制成了-,可是王女不见了,裙在人不在的确是一种遗憾。
在一片俗世喧哗中,潘伊然像一片月光一样洒进了所有人的心,伴着郭罗端玉的一曲民谣,幽静,唯美,至美至魅,半人半神,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淡淡的微笑,所有人沉醉在优美的乐曲,以及注视着宛如天上下来的羽神。
没有人会想到潘伊然舞跳的如此的好,没有人想到老城主会对一个养女如此的倾心,没有人会想到潘伊然的可以相让不是因为自己无才,而是怕自己真的一鸣惊人。
唯独潘严允单腿盘坐,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人,样子宛若神祇。
他常常不在外面显露自己的内心,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潘伊然转动的身影,就简单的这样,潘伊然已经知足了,她知道潘严允是赞许了她。
郭罗端玉感觉潘伊然强强的压迫感,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不由得将曲子越吹越快,跟着郭罗端玉节奏的潘伊然慢慢感觉到了不适应,多次踩到自己的脚,不就是变快了吗,那她就也随着变快好了,渐渐的她就适应了郭罗端玉的速度。
一曲舞跳完,潘伊然累的气喘吁吁,突然一方传来掌声,一声,两声,虚脱的潘伊然强睁着眼睛,扭头看,是在席位上一丝不动的潘严允。
她裂开嘴笑笑,这是被认可了吗?接着就有无数的掌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她的头昏昏沉沉,风寒并没有好,这样一闹,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她晕倒了,晕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的怀里,她感觉到了踏实舒心。她仿佛听见郭罗端玉将玉萧摔在地上的声音,听见沉稳低哑的声音叫她坚持住,还听见……
那是兄长的声音,
他说:“我不许你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