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严允扫视了一周，目光落到了潘伊然身上，客套般朝她点了下头，不夹杂任何感情。

伊然心里略感酸涩，她看见潘严允对她陌生的眼神，她想叫兄长却感觉喉咙被咽着，张不开嘴，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卑微？还是卑微？在他面前就是那么抬不起头？

可笑！

“你可知跟同祭祀大人身边的是谁？”

潘严允一语惊四周，不就是个丫环吗？还能是谁？

“她是从未露过世人眼前的，我的妹妹，原北城主收养的孙女，潘伊然。”

潘伊然一惊，瞪大眼睛瞅向潘严允。

潘严允是这样介绍她的，简练却将她的身份道个清楚。

当四周的人，那些王公贵族齐刷刷的看向这里，原来这就是不曾露面，却被老城主宠溺的女子。

潘伊然被老城主宠是在曙卢出了名的，人人都想见见这个幸运的女子。

“就是她啊，长得也真不咋样。”

“乞丐也就是个乞丐样，即使用黄金养也不会养成凤凰。”

“上辈子，潘家一定是欠她的。”

“她的命真好。”

“别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潘伊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扒光置身于大街上，让人看了个遍，本来想默默的出席，可这一下子就被潘严允打破了。

她气恼，不是恼潘严允，是恼自己的愚蠢，是恼自己的愚蠢偏偏是让潘严允揭开，她咬了咬嘴唇，强忍自己的不坚强的泪，恭恭敬敬的喊了潘严允一声：“兄长。”

潘严允面无表情的说：“跟我来。”外人查不觉的蕴怒，可潘伊然知道他生气了，但是却无法揣测他气在哪，是因为她衣着不得体让他丢了面子？还是因为什么？

潘伊然偷偷瞧了一眼狄桓，狄桓淡然的站在一旁，是早就知晓她的身份但想为她守着这个玩笑，又因被潘严允拆穿显的无奈。

潘严允见潘伊然愣怔在那，瞪了她一眼，斥声道“还不快跟来。”

当他们两个走了后，人也就散了，议论潘伊然的声音却没有散，一句一句传入狄桓耳朵里。好听的不好听的，讽刺嘲笑的占大多数，谁说的，说的什么，狄桓都记在心里了。

遇见这个女子，他就感觉内心的不平静，总觉得她绝非一般的女子，他读出那女子心里的倔强是他忘不了的。

“哈，太阳真好，兄长。”潘伊然露出她自认最温柔的笑脸，清澈的眼眸透着光，一副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模样。

“为什么不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什么？

潘伊然是听错了吗？这万分宠溺的话是真的出自于对她冷淡疏离的潘严允？

他……会关心别人？

潘严允伸手轻轻盖在了潘伊然的额头上面，满面的担心在她眼里显得多么的虚假。

他的手有些冰凉，贴在额头上自己的温度传到他的手上，他动作很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稀有的工艺品，凌厉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

都说好了要放下，别让她做不到。总说自己不在意，可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轻易就被打动了，她可真是好样的。

潘伊然平静了一下心情，将心里所想放在内心深处，不再动容，把压抑的话全说了出来。

“兄长，您的母亲强硬我来这里，明知道这十年来我来到潘家从未出面，什么也不了解，这样就匆匆忙忙的来过，她的意思，兄长难道不明白？”

放在潘伊然额头上的手僵了一下，缓缓的把手收走，没有回答她的话，好看的眉梢轻皱，又舒开，又皱，喉结微动，头往上仰了又仰。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向来淡然的潘严允如此苦恼，毫不保留的显现在她眼前。

“你到是说话啊？”潘伊然有点气，为什么她会看见潘严允这么颓废的样子，她忍不住冲潘严允怒吼。

“你先走吧，换一套得体的衣裳，我会护你周全的。”潘严允冷淡的说完这句话，像是给了潘伊然一个承诺。独自离去的潘严允在伊然眼里，他的背影显得萧条冷落。

残阳如血，初秋的泛黄落叶飘落在他的身上又零零碎碎的滑下来，显得那么苍白。

也是啊，那人即使再不好，也是自己的母亲，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让潘严允与自己的母亲作对？

当潘伊然回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来往宾客众多谁也不会注意到她，潘伊然趁着大家沉迷于舞女妖娆的舞姿时，悄悄的坐在比较隐晦的地方，一句话也不吭。

潘伊然环顾四周，也许是因为潘严允和狄桓过于显眼，她一眼就瞧见了他们，潘严允坐在皇帝的东侧，郭罗端玉陪在一旁，坐的端正，尽显高贵气质。狄桓在西侧，一旁有小厮站在他身旁，当小厮给他递茶水时，还对小厮温柔一笑，点头道谢。

当然狄桓是没有看见小厮略显羞涩的表情。

接着往后排着的是大臣以及皇宫贵族的子女，一个个危襟紧坐，感觉都饿的差不多了，面前盘子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动一下。

这真是对应一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除了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花公鸡是她今天叫见到的，其他人她概不熟悉，连皇帝她也是第一次见。

这皇帝左拥一个美人，右倚一个美姬，左边倒酒，右边喂葡萄，笑得春光灿烂，水桶腰，满面流油，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像郭罗端玉这样的美人的，是不是亲生的还不一定。

想到这，潘伊然噗嗤一笑，突然感觉一丝寒气，有人在瞪她，她凭感觉搜索到皇帝旁边穿着凤冠霞帔的女人。

这应该是皇后，是一个高贵冷艳的美人，眼神凌厉，一言不发，冷着个脸，看得潘伊然心里发怵。

但潘伊然觉得当个皇后真心的憋屈，光明真大的被戴了绿帽子。

“潘伊然。”

潘伊然愣了一下，谁喊了她的名字，全场都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她这边，她瞬间身子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