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谜雾重重
7.谜雾重重

刚将房门打开,萧瑟的秋风就卷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府院中的的树枝已是光秃秃了,地面上席卷着的落叶,好在还有秋菊给这个院子增了些生机——冬天,怕是要到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向别院李大娘的住处走去。

房门紧关着,我轻轻推门而入,只见屋内已生起了火盆,让我身上有些发热。

我看着李子延满眼血丝的眼睛和眼下的乌青,轻轻说道:“子延,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看你娘。”

李子延这几天一直没日没夜的照顾着他娘,许是真的累了,他点点头,缓缓站起身,离开的脚步有些虚浮。

大夫说李大娘病重体弱,又是秋冬交接之际,寒气容易侵入体内,若是能熬到明年开春,没想就能慢慢好了。

我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李大娘,她已是面色枯槁,形容憔悴。恐怕……是挨不过冬日了。

我看着她想起了我娘,曾经我娘也是如此一副病容倒在了床榻之上,我每天都照看着她,看着看着,她就走了。

看吧,人世间就是这样,诠释的尽是生离死别。

我走出房门透透气,屋里的火和紧闭的门窗着实让我有些难受。

碰巧阿言向这边走来,看我忧心忡忡,便问道:“李大娘今日好些了吗?”

我沉默的摇了摇头。

阿言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城隍庙烧柱香吧,听说那里的菩萨很灵验的。”

我本想拒绝,但想想还是点了头。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深秋时节的天空,一尘不染。我和阿言走上城隍庙前的石桥,石桥下的水面平静无波,湖面倒映着天空,一些锦鲤浮出水面,似在空中遨游。

不知道这些锦鲤是否知晓一切不过镜中月罢了。

来城隍庙进香的很多,桥上人来人往,想必每个人都有着不如意或需听天命的事情。

就像现在,我不想面对沈容,他还是出现在我眼前,这就是天命;而看着他和简穆梅并肩而立的身影,我要做的,就是听天命。

“姜姑娘,你也来求姻缘?”简穆梅看着我挑眉一笑,眼神略过沈容。

“家中有人病重,来此求个安心。”我装作不知晓她眼里的不喜。

“那姜姑娘请便,我和沈容就先回去了。”

我点点头,先行一步,和沈容擦肩而过。看似只是几步,却让我觉得像是踩在刀刃上一样艰难。

沈容垂着眼,表情淡淡。他今日没有穿以往贯穿的白衣,而是换了身藏青色衣衫,墨发也用玉簪全部束起,倒更加显得面如冠玉,身材修长。

在他身旁经过时,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又慢慢握成了拳,忽的咳嗽了起来。

我还是转身了,我忍不住不回头。我看见他的背微微弓起,用拳抵着唇抑制着咳嗽声。简穆梅紧蹙着眉,紧张的帮他拍着背。

她忽的瞪向我,眼中的意思是“还不走”。

我勾唇微微一笑,再次转身。

我揪着手中的帕子,思绪万千,为何简穆梅看我的眼里竟有些恨意。

跪在蒲团上,我双手合十,看着面前永远善目慈眉的菩萨,却不知该许些什么 。

我知道命中该来的就是必须承受的,命中没有的也是强求不来的。都说“佛是无心道人”,看尽世间冷暖;可人不是佛,人参不透万丈红尘。

我静默了许久许久,终于闭上眼许了个“心轻万事”。

我缓缓张开眼,起身对阿言道:“我们一起给李大娘祈福吧。”

阿言上前递给我几柱香,我缓缓拜了拜,将给李大娘的祈福与刚才所愿一起交给天命。

“延弟,你说可气不可气?”我和阿言刚踏入府邸就听见沈易嚷道。

只听李子延附和道:“就是就是!”

因为沈易经常往姜府跑,已经打探到碧桃和李子延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便放下了李子延所谓的冷漠孤傲,竟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沈易今年十七,李子延十五,自然成了“弟”。我相信即使李子延比沈易大,沈易还是会让李子延屈尊为“弟”的。

我和阿言走进别院,沈易站在院中背对着我们,李子延一脸愤愤不平的坐在石凳上,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握成拳,手边放着沈易带来的珍贵药材和补品。

李子延见我进来,连忙笑脸相迎:“月荷姐姐,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笑道:“刚刚是怎么了。”

沈易好像刚从愤怒中反应过来,又好像刚抓住了另一个宣泄对象,立即转身对我一脸不服气道:“月荷,你说可气不可气,我刚刚给李大娘送药材来的路上正巧碰见我大哥和简穆梅从车上下来,谁知一个男人就突然冲了上去对着我大哥就是一拳,我大哥竟然都没有还手。”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打你大哥?”我不解道。

“我看见那个男人揍了我大哥,我也立即跳下车准备给那个男人一拳,谁知被我大哥给拦下来了。”

“……然后呢?”这小子不会长话短说么。

“然后谁知简穆梅又给了那个男人一巴掌……”沈易说到这里又顿了,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我真不知道李子延这个傻小子是怎么听明白的。

我也懒得开口,继续等沈易的下文。

“呃……然后那个男人也没还手,只是愤怒的对简穆梅说‘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之后简穆梅回了句什么‘甘之如饴’。最后我大哥又对简穆梅说了句‘这是我该受的’。我被弄的头大,就生气的走了。”

“那个打你大哥的男人是不是叫段齐枫?”我问道。

“好像是,简穆梅叫了他一声‘齐枫’。”

“月荷,你说可气不可气?”沈易等着我的回应。

我轻笑,这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都是甘之如饴,有何可气?

“就是就是!”我没做声,倒是李子延又在积极表态,“易兄,你就该冲上去还他一拳。”

我笑道:“还不嫌乱,你们别在这里发脾气,省的吵到李大娘。”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双双闭了嘴。

阿言将我们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放到李子延手上,说道:“我们从城隍庙求来的,希望可以保你娘平安。”

李子延连忙道谢,脸上并无半点喜色,想必也明白不过是求个安慰罢了。

“今儿个这里怎么这么热闹!”碧桃跨进别院笑道。

“小桃子,你上哪儿去了?”我见沈易又要愤愤张口,赶紧堵住了他的嘴。

“你不是一猜就猜到了么?我一个人出去除了兰亭园还能去哪。”碧桃答道。

“……也是。”本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我们去正厅聊吧,我怕吵到我娘。”李子延担忧道。

我们便点点头出了别院。

碧桃和李子延八卦着戏园的所见所闻,我故意拉着沈易走在了后头。

“你知道简穆梅已有婚约之事吗?”我打探道。

“知道。”

那这样看来沈容再清楚不过了。

“你大哥和简穆梅走的如此亲近,你父亲也知晓?”

“应是知晓,我偶尔听我父亲在大哥面前提到简穆梅。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大哥也总是沉默不语。我觉得自从简穆梅出现,除了我,每个人都变得怪怪的。”沈易皱着眉头说道。

沈阳既已知晓沈容和简穆梅来往却没有阻止,那便是默许。

难道简穆梅真的如此重要,以至于他们连沈家的名誉都不顾?既是如此,当初沈阳劝沈容娶我之时为何连沈家体面也要顾及?

究竟是他们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还是因为我真的无足轻重。

“还有你!”沈易突然瞪着我说道。

“我?我怎么了!”我不解。

“每次提到我大哥和简穆梅你都是心神不宁的。”

我笑笑,怎不会心神不宁 ?

我不想想起,却偏偏想起;我想忘掉,却偏偏忘不掉——沈容,对于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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