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回到家后,苏柳晗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了苏十娘的耳中,只是那一声叫得有些稍显别扭,但仍旧让苏十娘感动得想要流泪。
“偶(我)写(想)要接露(受)启蒙。”因为牙还差着一两颗未长,因此她说话有些漏音,再加之两岁半的孩子说话还很含糊。
所以说出来便是那样的效果,而在说完后,唾液便顺着嘴角往下流,让苏柳晗五年来第一次有了想爆粗口的心。
说情绪大动也不为过,此刻的她与那个冷心冷血,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找不出半分联系。
“噗嗤,好,娘给你找……”苏十娘还未说完,便向着房瓦处看了看,随手将切细的姜丝向着那处扔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处的瓦片直接掉落下来,房顶就这样被砸出了一个洞。
这一幕看得苏柳晗有些眼愣,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古时候的功夫果然是精妙绝伦。
“师弟,别来无恙,只是不知师弟来此有何贵干?”苏十娘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
“来通知你师父去世的信息,许久未见,师姐的身手可是见长。”苏十娘的话毕,苏柳晗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的男子。
男子约摸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是那人眉眼生得极其冷淡,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模样。
虽是穿着蓝色的衣服身上的气质也无一分被压住,反而使他的眉眼中有了一股淡淡的悲天悯人的意味,与九重天上的谪仙一般无二。
“你说什么?谁去世了?你给我说清楚!”苏十娘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剧变。
一双翦水秋瞳红得厉害,双手还抑制不住的扯住了男子的衣裳,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师,父,死,了。”慕烨神情未变,缓缓地拨开苏十娘的手,整了整衣领后,一字一顿的说着。
“你若是想去拜拜就和我一道走吧!”不待苏十娘反应,慕烨又重新开口说道。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脸,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好似不是他师父死了一般。
苏柳晗看着看着忍不住咂舌,这人活脱脱就一面瘫,同为一个师父教的,怎么两人的性格差那么多。
同时,月城清锦苑的暗阁中。
一个黑衣人对着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仍旧着墨衣的男子行了一个大礼后,语调恭谨的说道。
“公子,玄玑道人已死,他的二徒弟慕烨将其埋葬后,下山来寻苏十娘,而玄玑道人在临死前与慕烨曾密谈过,属下不利,未曾听见他们所言,请公子责罚。”
“无妨,下去吧。”墨衣男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后说道,一举一动间优雅得让人自愧弗如。
看得黑衣人愣了片刻才立即转身退下。这般姿态,想必面具之下的脸也必定是俊美之至的。
“这就是师父的葬身之处,他说他不愿被埋于地下,说让我将他的尸身用火烧了,然后撒于这片海中。”三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陌玥国东边的尽头无需海边。
站在山崖上眺望着无边无际的碧色海洋,慕烨的眸中终是闪过一丝痛意,但转瞬即逝,只会让人以为自己眼花。
不过对于一直盯着慕烨的苏柳晗来说,这一幕清清楚楚的落于她眼中。原来他也是有情绪的,只不过他的情绪不外泄,这样的人着实令人心疼。
“师父他终是没有原谅我……此番叫我连祭拜的地方都没有,师父他终是恨我了吧……”苏十娘听完后,身子摇晃了几下终是跌落在地。
对着海面放声大哭,也亏得慕烨反应快将苏柳晗接了过来抱在怀中。
苏柳晗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苏十娘,又看了看抱着她的慕烨,有些许的不自在。
毕竟她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和异性接触过,不过也只是一会儿她便不再纠结此事,对比之下,她对她娘和她师父的事情更感兴趣。
“苏苏(叔叔),偶(我)想要……去如厕。”慕烨在抱住苏柳晗后,便带着她往回去的路上走。
在听见苏柳晗软糯的声音后竟被绊了一下,虽然他没有听清楚苏柳晗前面说了什么,但是如厕二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低头看着面色有些泛红的苏柳晗。
苏柳晗也没有退缩,也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心里却在腹诽: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她想的,若……不是特殊情况,她也不愿麻烦他。
在腹诽完以后,苏柳晗心里却是一惊,此刻的她与未穿越前的她分明便是两个人。
从前的她别说腹诽,恐是连情绪波动都不会有,这样的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苏柳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憋着,等你娘回来带你去。”差不多对视了半柱香后,慕烨淡淡的说道,然后也不管苏柳晗的反应,从容的向前走着。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在苏柳晗快要尿裤子时,苏十娘红肿着双眼回来。
将苏柳晗带下马车,让她解决完后,又将她抱回车上,便听得慕烨说了句话。
“师父没有恨你,也没有不原谅你,他的气早就消了,他向来都是关心你的。他临终前还将我叫了过去,单独谈了一次话,你且附耳来,我说与你听。”
慕烨似是极不情愿说这些,但是想到苏十娘方才的样子便也就释怀了。
“号令江湖的……”对于他们的谈话,苏柳晗努力去听也就只听见了五个字,顿时也就放弃了,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拿着一块栗子糕吃了起来。
而在那之后,慕烨便留了下来,和苏柳晗他们同住,而苏柳晗也过上了惨不忍睹的生活。
“苏柳晗,我昨日教你的字你可会写了?”这天早晨天气晴好,苏柳晗本在塌上赖着不肯起,却被这突兀的一声给吓得瞌睡全无。
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她娘给她找到启蒙老师会是慕烨这个面瘫,面瘫也就罢了,还特别严厉。
这个朝代的字难认的要命,而慕烨一天教她一百五十个字,若是第二天写不出来,那便是戒尺伺候。
有时还会被他骂得头脑混乱,想她活了那么久何曾被这样对待过,这又怎能是一个“惨”字便可概括的!这最可气的还是她的心理年龄要大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