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宋金刚、刘武周,不断吞并,并、汾二地,来势汹汹,父皇便派了大哥二哥分别带兵对抗二人,又得知宋金刚的兵马多来自突厥,马匹作战力大,又特地派了齐王李元吉助力大哥。
自从那次大哥勾结反王加害二哥,我怕极了分离,说过无论成败,我都不离开二哥,就算死,我们夫妻也要死在一起,再不分离。安置了孩子们,又让容儿照顾好秦王府,到了汾地看着二哥如何大战刘武周,亲自驾马上阵,对峙刘武周,十万唐军硬是击败了二十万的刘武周大军,还俘获了刘武周的大将尉迟敬德。
“元帅,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俘虏?”是夜,程咬金和二哥在帘子外对话, “尉迟敬德?” “是啊,战场上就见他目中无人,俺老程就要和他斗斗,看看他那横劲儿!” “好啊,明日就让你俩比试比试。你且下去,叫长孙大人来帐里。” 哥哥来了帐里,我也从后帐里出来,哥哥一见我我便又数落起来,“你看你,好好的不在府里待着,非要跟来打仗,若是有危险怎么办?”他又看向二哥“还有你,世民,你说你还惯着她。” 挽住二哥的手臂道“哥哥!若不是嫂嫂有了身孕,怕是今日也跟来了吧。” “你还学会贫嘴了,世民你看,还不是你惯的。”哥哥气的把手背到身后,二哥说道“好了,别说小妹了,我不惯着小妹,你还不成天说我了? 叫你来说正事呢。” 哥哥也坐下,二哥单手撑膝上,俯身向前道“我早就听说刘武周手下的尉迟将军功夫了得,杀了怕是可惜。” 哥哥一听就不乐意道“你没见咬金杀了刘武周时那斯的愤怒,恨不得生吞了你。”
二哥也起了身,摆手道“非也非也。你看他待主如此忠心,若是收归我用,岂不是胜过杀了个英雄?” 哥哥皱眉道“这我也想过,只是,正因他待主忠心,怕是难以再侍二主。” 二哥神秘一笑“待明日看吧,我信他是条汉子。” 回到内帐,鸳儿铺了床问道“夫人,鸳儿确定,那人正是我哥哥!” “鸳儿,明日若是让你选择,一边儿是秦王,一边儿是你哥哥,你会做忠臣还是孝子?” 鸳儿眼中顿时盈满泪水,“鸳儿…鸳儿…鸳儿愿做忠臣……” 抬手擦去鸳儿的泪,“放心,只要你哥哥愿意归顺大唐,王爷是不会杀他的。”
鸳儿出了帐子,二哥坐到床边问“怎么样?” “跟她说了,这丫头心细,哭的不行,我想,今晚她就会去关尉迟将军那儿认亲了。看守的人说过了没?记得让他们给鸳儿放行。” “吩咐过了,有了鸳儿这层,我想,多少能让尉迟敬德松些心,毕竟是亲妹妹。”
第二日,刚出帐子就看见尉迟敬德被绑着走出来,鸳儿在我身后,急得直搅着衣摆,“给尉迟将军松绑。” 尉迟敬德大吼道“李世民,你要杀且杀!我尉迟敬德可不是墙头草,我妹妹承蒙你们照顾,你若是个好汉,就别因为我伤害她!” 不等二哥说话,程咬金便扔给尉迟将军兵器并喊道“看斧!”二人便打了起来,眼见着尉迟敬德更高一筹,鸳儿不知为何大喊“哥哥……” 尉迟敬德忽而回头,正好被程咬金快手擒住。他丢下兵器道“好,我尉迟敬德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二哥慢慢朝他走去,哥哥拉住二哥,二哥从容地越过他,走到尉迟敬德面前,蹲下直视他道“尉迟将军,本王向来爱惜人才,尉迟将军若愿意归顺大唐,本王会不计前嫌,重用于你?你意下如何?” “如何?我尉迟敬德素来忠孝,怎肯再侍他人,贻笑于世?” “刘武周能到今日,将军想想,是踩在多少无辜百姓的血上,如此之人,将军愿意为他效劳?李唐一向爱惜人才,不会轻待将军。” “呵?我本来就是投靠李唐大旗,那时我是个打铁匠,见李唐征兵,我便去了,没想到你却让我烧大锅,我不过多吃了碗饭,几个士兵就对我大吼大叫,我才投靠了刘武周将军,他待我如同兄弟,我怎能弃他而去!” “我?何时是我?我何时让你烧大锅?” 哥哥在身后说道“世民,那时是太子齐王用你的名号四处征兵的。” 二哥和尉迟敬德都是恍然大悟,尉迟敬德在鸳儿劝说下,退一步说“好,李世民,我愿意归顺你大唐,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好,你说。”
尉迟敬德眯起眼睛道“第一,你的大旗上,必须为我的前主刘武周带孝。” “好。”
“第二,你必须吃我三棍。” “好。”
“第三,你必须像韩信一样,从我胯下钻过。” 听到第三个,在场的人不禁一愣,哥哥惊道“世民!” 程咬金也大吼道“你这斯!怎敢……” “好!”二哥坚毅地回答了他。
于是,李唐大旗上挂上了素色孝条,尉迟敬德拿过木棍,二哥走到我面前,脱去铠甲,“二哥……”他握着我的手,却什么都没说,看着尉迟敬德三棍下去,二哥一动不动,飒飒的风,让我的手尽是冷汗,看到二哥缓缓跪下,一步一步朝着尉迟敬德爬去,不禁上前一步,哥哥拉住我,只能看着他这样求贤若渴的急切……还未到尉迟敬德面前,尉迟敬德忽然跪下,作揖道“秦王!我愿意归顺大唐秦王手下!终身为秦王所忠!”二哥忙起身又扶起他,激动地说道“天下英雄尽归我毂!”
天晚了,二哥摆了酒席,一来庆祝又得一英雄,二来庆祝尉迟兄妹失散认亲。回到帐子里,给二哥上药,他背上的擦伤深深刺痛着我的心,“你全然可以穿着铠甲,何必让自个儿受伤,白白让我心疼。” “不脱了那铠甲怎显出我的重视,受这点儿伤怕什么,能换来你的心疼也够了。” 也只有二哥的话能让我此时笑出声, 他总是这样,爱惜人才,爱惜英雄,爱惜我们的青梅竹马……
在汾地过了年,汾地新归唐,让百姓的家人归家,他们自然是感激大唐,新年办的万分热闹,一年一年过得真快,刚回到京里,已是来年开春,听说虎牢一带,河南河北有两大反唐势力自称王,华北一地百姓叫苦不跌。洛阳,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多想再去看它一眼……
“不行,此去凶险,不能带你去,好生在家料理王府。” “上回刘武周二哥都带了我去,这回是上洛阳,多少我比二哥实路。” “你哥哥去就成了,你去反而危险。” “十年了,离开洛阳十年了,我就想再看看长孙府。” “待平定了洛阳,二哥一定带你去洛阳。” 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二哥,一向不赞同的哥哥居然同二哥说情,好说歹说,二哥总算是答应带我去洛阳,说真心话,我哪是想看长孙府,八岁那年就是安业大哥把我和哥哥无忌从长孙府赶出来的,那时的惊慌,我是那样害怕,那时的无助,我至今仍心有余悸,往后住在舅父的高府,虽是疼爱我们的亲舅舅,可是,毕竟是寄人篱下多年,我怎会想看到那长孙府,我只是想不离开二哥,早就听说王世充武功极好,虽是年过半百,仍然一能敌十,二哥对他并无十全把握,那么,我又怎么敢不在他身边。
朝庭也清楚王世充的实力,加派了不少兵马,尉迟敬德,程咬金,秦大哥,徐世積等大将也愿意一同前往,嫂嫂杜兴一听打仗更是不亦乐乎,直叫着要跟去,哥哥只叫她小心身子也不加阻拦,此次留了鸳儿在府上帮着容儿料理府上琐事,浩荡的军队从京里赶路到了河南境内,探子来报,说是王世充自称郑王,在洛阳大宫里挂上了郑国大旗。
几日的入乡打探,才知道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霸道横行,欺乡霸市,见着金银便取,见着美人便抢,河南几市都被他欺压多时,他一早知道大唐秦王来了,早早派了使者来说,战地在洛阳北的山脚,若是秦王是个明白人,那么郑王愿意和秦王联手反攻大唐,“好大的口气,诶,无忌,我李世民自从十六岁征战,至今可从没听说,哪个反王敢那么痛快地说出备战啊。”二哥听到后便有些吃惊,哥哥嘴角一弯道“这王世充偏偏就有这个胆识啊。” 二哥拉了拉马僵绳道“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们郑王,他老人家老当益壮,不坠青云之志,就告诉他,大唐的秦王说,本王今日往而不反者,竖子也。反攻大唐?这话,足让他死几百回了!”
当地百姓听闻唐王来收复河南,开心不以,纷纷愿意效劳,第一回和王世充的铁骑大战是大败而归,看来,这次洛阳一战需要一阵子时间。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也并非等闲之辈,御马挥刀的功夫的确甚好,二哥擅长骑射,射箭极准,具有百步穿杨之能。他经常亲率骑兵冲锋陷阵,在万马军中拈弓搭箭,用他长达两米的巨阙天弓八面施射,挡者无不应弦落马。可这王仁则竟然能轻松躲过数十箭,嫂嫂险些被打落下马,二哥和哥哥以及秦大哥等人在帐子里商议良久,听得二哥说道“咱们路面上敌不过他们,可是,若是围住他们洛阳,待他们军粮绝尽之时,又当如何?况且,如今将要夏日,没有水,他们一样活不下去。” 哥哥听后说道“围住洛阳?那若是他们搜刮百姓如何?况且,一旦上了战场,他们没水,咱们不是一样?” 秦大哥继而说道“秦王的意思末将明白了,路上不行,咱们可以……” 程咬金恍然大悟道“明白啦!过去在瓦岗的时候,经常挖地道把干粮藏着。” 侯君集轻捶他一拳笑道“好啊你,怪不得当初总是粮食莫名其妙的没了,害得秦大哥冤枉我好几回。”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出二日,百姓将士便都开始沿线挖地下之路,又担心王世充那边看见早早防备,士兵们便换上百姓服装,明着替失索百姓加盖屋子,实则从城外挖这地下之路直通洛阳城中,为了能清楚洛阳城中粮草的置放之地, 又必须派一人前往洛阳城中探查,可是洛阳城早已封闭,唯有城门一方可进,城中百姓来去都要严查身带,凡有带兵器者,生面孔男子者,看似有功夫者不得入内。
看他们想不出如何办法,听得徐世積先生说道“既然带功夫男子不得入内,那么咱们随行的可不是有秦王妃与赵国公夫人?她俩扮做民妇光明正大地走进……” “不可!本王不同意!”转而听见二哥阻止, 嫂嫂又起身道“唉,怎么不可?我又是女子能进城,并且有些功夫在身,多少能周全自己,小妹柔弱,不进城也罢。” 二哥也起了身,“不成!我大唐岂是没有男儿?区区洛阳还需倚仗两个女子不成?” 徐世積忙作揖道“秦王息怒,末将之意只是让王妃和夫人进城看看位置,并无危险。” 我心想,洛阳城中已经是多年未见,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洛阳,变化必然极大,我若都不知地形,想来,别人,更是无从知晓,转念再想想,身为一朝王妃,况且是他秦王李世民的妻子,我又怎能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则起身走到嫂嫂身侧道“洛阳我自然比大家熟悉,嫂嫂一人进去怕是不熟悉地形,这样吧,我同嫂嫂一同进城,探一探路便回来。” “如此危险,我怎能让你们两个女子前往?” 一旁的秦大哥也连连说道“是啊,这样匆忙决定怕是不好,明着修房倒也罢了,让两女子身处险境又岂是我唐人所为?” 二哥看了看秦大哥,没有说什么,“秦大哥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女子如何?自古以来,女子立业的也不少啊?女子照样能撑起一片天啊!” 嫂嫂豪气万丈地抒发感慨,我在一旁听的入神,是啊,女子照样能撑起一片天,八岁以前,长孙府里的日子,有爹爹的疼爱,哥哥的保护,无忧无虑,八岁,被赶出家门,有舅舅的庇护,哥哥的心疼,十三岁,有了二哥的独宠,一年又一年,那时那刻,不是二哥和哥哥所有人的保护下成长为秦王妃?也许,我该试着自己承担,甚至应该,替二哥,替我的丈夫,替大唐的秦王承担一部分,至少,我是一朝王妃,我并非一个平民家中民妇,我不能事事依靠丈夫给予我一切。
“二哥,我想好了,明日我就和嫂嫂进城。” 二哥仍然不同意,他的脸色很不好,让所有的人回帐子歇息,明日再议,他便转身先进了内帐,跟上他道“嫂嫂说的对,女子照样能撑起一片天!” 他忽然转身握住我的手臂疑问道“一片天?难道我撑起来的天还不够?” “你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只是觉得,从小到大,我的人生都是活在爹,哥哥,舅舅,你的保护下,我想,我……” “够了!”他松开手,气的汗珠从脸颊留下“你想你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是吗?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恶人,这天?你又如何能撑起来?” “好好的说话就是了,你急什么?我最见不得你如此,我不过明日想要进城替你们打探消息罢了,秦大哥阻拦那是他不懂我,你也……” “秦大哥?又是秦大哥,以后有他在的地方,不许你见他!”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他重重甩开手,扯过被子躺下,便不再说话,看着他躺着的背影,心里万般难受,我不想说他不可理喻,更不想和他争吵什么,可是他步步紧逼莫名其妙地怒火又是为什么?他早说过不会让我受委屈,如今又是为何?
我知他没睡,沉默良久,便坐到床头,轻声道“不是吗?我长孙无垢是你李世民的妻子,你四处征战,功勋卓越,而我不过全是仰仗着你的保护和宠爱,才得以安身立命,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一些罢了,我本以为那么多年夫妻情分,你会懂我的,看来,是我自己太傻了……” 见他不说话装睡,我便也默默的坐着,直到蜡烛燃尽见底,帐子里黑黑的,帐外的蝉鸣幽深恐怖,不由得抓紧了被衾,“瞧你,天黑都害怕,让二哥又怎能放心你进入城里?王世充是何等枭雄老奸巨猾?你进城可不是自投罗网?” 他的语气悄悄缓和,我转过身道“倘若无人进城又如何得知粮草位置?二哥久经沙场,这战场不能有感情又不是今日才知,我愿跟你来到战场,我就是你唐军旗下一卒,为大营献身可谓死而无憾。” “什么死而无憾,这是对三军将士,我们大唐男儿说的,不许你去便是不许去,明日你便好好待在帐子里。” “……”帐里沉默无语,思来想去良久,二哥,向来听你的,这回,让我任性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