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熄了灯，借着静谧的月色坐到床头“韦泽生了女儿。” 世民轻嗯了一声，“还有，阴妃。”无垢说着，世民迟疑道“哪来的阴妃？”

“前朝，阴世师的女儿，阴月。” 无垢迟疑地看了看世民，他倒是淡然，“阴世师的女儿，阴世师，当年敢挖李家祖坟的阴世师，呵，他的女儿。” 世民扶着无垢躺下，继续说道“是东宫送来的？”

“不是，是万贵妃。” 无垢说完，世民便摇头道“为何？她明知道阴世师与李家之仇，父皇留下阴家儿女不杀，贵妃为何要如此？” 无垢支起身子道“罢了，万贵妃待你如同亲生，断不会害你的，如此，不过是多一双碗筷的事，你累了，快些歇息吧。”

“小妹。” “嗯？” “你怕吗？” 无垢摇着头拉住世民的手道“从前你就问过我，你在牢里的时候，我的确很怕，偌大的王府，唯独没有你。” 世民坚定了语气“往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有我。”

第二日，世民换了朝服，“怎么，今日便要去上朝？”杨妃早早的再屋外等候，见着一身朝服的世民，很是惊讶，来不及解释，便见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来了天策府。

“殿下……”一声声久违的殿下，一个个满含热泪地叩首，世民拍了拍长孙无忌，又对其他道“众兄弟快起来，咱们兄弟间无需如此。”

众人见着世民一身朝服，亦是不明，“既然出来，那就大大方方地去朝拜，总不能躲在府上度日。”世民刚说完，宫里的内监便来请秦王入宫。

“可说了什么事？”无忌朝着内监问道，内监摇头道“奴才不知。” 尉迟敬德抓住内监的衣领道“你这小监，呆在陛下身边还不知道！在秦王面前还藏着不说！”

世民按下尉迟敬德的手道“不愧是宫里的人，尉迟将军不要莽撞，不过是去请罪的，不请也是要去的。”

东宫

“殿下，今日陛下会宣秦王入宫，殿下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魏征说道，并且再三叮嘱“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李建成并不在意道“昨晚冼马看了天象，禀告了父皇？”魏征应声道“是，但并非老夫胡言，当真是天象。”

李建成点头说道“知道了，太白见秦分，早听说了这句话，怎么又来个金星频现？父皇信这个，我可不信，如今他没了兵权，没了幕僚，只剩一个空架子的王府。”

“文学馆几位有才学的都在各自府上，他们的家眷都被咱们控制着，今日便也看得出来，长孙无忌还有多位武将即便是抗旨也要保秦王，殿下，您的太子位晃的厉害呢！”魏征见李建成犹豫不决的模样，着急地在屋里打转，劝告良久也不见成效。

天策府

李世民走到门口，又停下，对内监道“大人可否稍等片刻。” 内监走到屋外，世民对尉迟敬德道“房先生和杜先生的家眷都被请进宫里，他俩怕是也不敢来文学馆了，还请将军代我去请他们过来。”

“东宫早就监禁了他们妻小，莫说文学馆，他们又怎么敢再来天策府？”长孙无忌摆着手说道，李世民看向尉迟敬德道“若是不来。” 他将手中宝剑郑重递给尉迟敬德“那便留着也无用了。”

刚走两步，无垢不由地随上前，世民转过身，安慰道“放心，很快就回来。” 无垢同世民相视间，便深深会意。

尉迟敬德赶着也去了两位先生府上，一路上他心里嘀咕着，二位先生一个能谋，一个善断，秦王如此惜才，大约不会真要了他们的命吧。转念一想，可是，如今情况危急，天策府组织都被架空，二位先生若是都不愿站在秦王这边，万一还被太子利用了，那岂不是还害了秦王。

世民只身一人走进大殿，李渊苍老的手抬了抬“大牢都困不住你。” 世民参拜道“父皇老了许多，也瘦了。” “亏你还记得我这个父亲，几月不见，都有些忘了你为何进大牢了。” 李渊说话有些慢，语气像是即将睡熟的势态。

“是什么罪名都不重要，儿臣都担得起。”世民再次拜道“如今出来，也是违抗了圣职，特来请罪。” 李渊拿着一纸进言走下台阶，他盯着世民看了许久“你小时候，就是兄弟几个里最出挑的，为父，如今，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李渊干脆直接坐在世民身旁的地板上说道“说说，你是不是想要太子之位。” 世民转头道“是，也不是。” 李渊紧皱眉头，世民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他继续说道“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世民自从十六岁领兵征战，为的就是天下百姓，世民只想百姓安居，保我羽翼下一众安好。” 世民刚说完，李渊将进言递给他道“你自己看。”

“金星频现，父皇，你可还记得，这世民二字，是如何得来。” 李渊闭眼沉思道“凡二十岁，济世安民，你想说什么？你要夺你哥哥的太子之位吗？”

殿外忽然传来通报，说是太子求见，李渊摆了摆手，示意不见，转朝世民说道“宫中早就有传闻，太子齐王从前频繁出入后妃寝宫？”

“后宫之事，自然父皇明白，外面雨大了，父皇不让太子进来吗？” 李渊见世民口口声声称呼其兄长建成为太子，丝毫没有手足情谊，便道“没有传召他来做什么，若是有急事定会再来通传，没有便在外面淋着吧。”

天策府交给杨妃，无垢便随着世民的路线去了后宫，路过花园便见张婕妤打着伞迎面而来，自打攻下东都，张婕妤没能要到府宅，张婕妤便是时常在李渊面前提起秦王的事，好在李渊并不入心，见着世民在牢中，太子多次前往天策府，张婕妤也有几分醋意，李渊老了，她还年轻，她还幻想着，待太子登基，借着与太子有几分情谊或可再度为妃。

鸳儿打着伞，无垢随意行礼，并没有开口，张婕妤便嘲讽道“许久不见秦王妃，连行礼都不会了，在王府待那么久，该不是闷傻了吧？” 无垢含笑看向她道“礼数自然不会忘的，只是在府上太久不曾进宫，已经不知您如今的位分，不知行何礼合适。”

“无论什么位分，你此时该尊本宫为娘娘，按辈分，你便是儿媳，是行大礼的。”张婕妤摇了摇宽大的袖口，点了点雨水横流的青石地面，昂起了头，无垢道“雨下的这样大，弄湿了衣衫可不好。”

无垢自然也不给张婕妤面子，前朝的妃子再入了唐宫，如今同尹妃勾结太子齐王，也给世民使过绊子，无垢道“鸳儿，咱们走。”张婕妤略有尴尬，“你竟如此无礼！” 无垢并没有回头，便道“天策府的人，无礼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