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往前走两步,鸳儿拽住我的衣角道“这会儿雨大,草坪里湿,还是鸳儿去叫承宗少爷吧。”我接过鸳儿手中的伞,拉她到屋檐下说道“你在这儿等着,别上雨里去。”安置好了鸳儿,我便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打着伞走进屋后的草坪,承宗抬了抬头,看了看我,也不说话,又低下头抹起眼泪,我敛了敛裙摆蹲下,给他打着伞说道“你爹没跟你说过吗?男子汉大丈夫,有血有泪都往肚里咽才对。今日你祖父不是还夸承宗有李家子孙的血性吗,怎么说了就不算数了?”
承宗推开我喊道“不听不听,你们都不疼承宗。”伞摔到地上,雨水打落在身上,夏日的热意顿无,身上唯感到丝丝雨的凉意,顾不得拾起伞,拉过承宗的手道“谁说不疼承宗了,大家都疼承宗啊,承宗懂事孝顺,大家都喜欢承宗呢!你娘喂弟弟是帮着三婶对不对,不是不喜欢承宗了,承宗听二婶的话,快回屋,仔细着凉了,你娘又该担心了。”
毕竟是孩子,三言两语便说通了,他擦干眼泪道“承宗是男子汉,男子汉有泪也不哭。”拾起伞,带承宗走出草坪,叫了青鸾给承宗换了身干衣裳,才准备离开,一开门,见大哥正要开门。
“怎么这样湿!淋雨了吗?怎么伺候夫人的?这样大的雨也不给夫人打伞!”大哥一见便训斥鸳儿,我抬手说道“不碍得,观音婢这就回去换身干衣裳,就先走了。”刚走两步便失去了知觉……
清晨,露水的沁香伴着丝丝缕缕初生日光,火红的凰徘徊在浩浩天边,凤仰飞天际,凤与凰嬉戏在祥云之上,如同仙境般美妙……这么美的梦,真不愿醒,叫醒我的是大哥,大嫂抱着青鸾站在一旁,承宗跪在床前,我忙半支起身子朝承宗说道“承宗怎么跪着,快起来。”承宗抬头看了看大哥,又低下头,没有说话。我转头看了看他们问道“我怎么了?”
鸳儿接抱过青鸾,大嫂则说道“还说呢,你身子这样弱,还下那么大雨去寻承宗,那孩子也不懂事,你刚生了承宗,身子正还好好调养,你还淋了雨。”大哥点着承宗的头说道“半大的人了,真不让人省心!起来吧,回屋里思过去!”承宗这才由清宁扶起,许是跪久了,乍一起来还不适应,承宗揉了揉生疼的膝,一瘸一拐地回了院子。
喝了姜茶,大嫂怕我睡不好,便说照顾青鸾一晚,也好让我好生歇着,大哥大嫂又交代了好生休息,便让鸳儿伺候着睡下,捂着被子发发汗,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小时候,娘说我最怕打雷刮风,如今再怕,也只有一个人扛着……
裹着被衾,在暴雨的夜里本想发汗,以免风寒,却在孤独的黑夜里守望着耿耿星河欲曙天,今夜没有一轮圆月,有的只是雷电闪闪,照的屋子里瞬时的惨白,枕下那冰冷的玉炔,一样是孤独地静静地思念着远方那个让自己恨不得,怨不得的他……
我已暗暗下了决定,若是哥哥不带我前往金陵,那我便一人前去,就为与二哥多年来的情爱,我想为他和容儿做些什么,至少给二哥和自己一个理解的机会,唯有如此,这些年来的付出与得到才是值得的,但,这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妥协,因为我不想一次次妥协换来的却还是猜疑,这是最后一次,长孙无垢,这是最后一次!
第二日,天微微亮,我便下了床,收拾了些轻装,放在柜子里,哥哥还是来了,他说世上唯我一个妹妹,为了我,也为了世民,便与我一同任性一回,哥哥已备了马车干粮,我支开了鸳儿,我拿了笔,沾了些墨,在信纸上写道“爹大哥大嫂,你们看到留信之时,观音婢已在途中了,莫怪观音婢任性,此举迫于无奈,亦是情非得已,望,体谅。”
刚走到屋门口,又回到床头,拿起枕下的玉炔,系在腰间,我拉住哥哥道“我想在看一眼青鸾……”哥哥眼中亦是万分眷恋道“再不走没机会了,若是被大伙发现怎么好?我也是瞒着舅父舅母才备的马车,哥哥知道你舍不得孩子,放心,咱到了金陵,但只要救出公主,咱马上回府。”
我别过头,点了点头,趁晨时,踏上了前往金陵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