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递了急报给长安的父亲和丹阳的二哥,原金城府尉薛举在兰州称帝,这乱世里,各反王都有拥立的杨姓皇族,自行称帝的倒也是不少,但薛举刚递上降书这便称帝,又派了他儿子薛仁杲围攻秦州等地,河池太守击退了薛仁杲也急忙报了长安。
扬州这边打擂依旧不出所料,宇文成都占据上风,守擂多日,本想跟随二哥赶回太原的元霸得知不远的扬州正在打擂,非要去看一看。
路上提起这个天宝将军,元霸自豪道“他的镏金镗敌不过我的瓮金锤。”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他们把我二嫂抓了去,这仇我可记得,可得给他们点儿教训。”
不曾想这杨林竟然使了阴招,提前在扬州城埋下了火雷,城门口均设下千金闸,分明是要将城中人杀绝了,还未到扬州,便听见城内火雷炸起声,城内人哀嚎声。
世民一行十几人到了城外,看着慢慢落地的千金闸下,还有不断逃出城的百姓。元霸这哪能忍,飞下马便冲到城门,肩手并用抗住千金闸,世民无忌等人也下马一道抗住。
“二哥,你们撑住了,待我砸烂这闸门。”元霸一离开,众人担的分量加重,元霸的大锤抡起,震得五脏颤抖,这力道更是撑不住,无忌都被震到吐血,世民也受了些伤,好在毁了这千金闸,不然城中百姓免不了被炸得粉碎。
进了城切断了火雷线路,才保住了半个扬州城,只是擂场附近被损得面目全非,整街烟熏焦炭,满地尸块碎肉,所到之处真是无一幸免。
杨林布下这样惨绝人寰的一局,各路人马也必不饶他,一路追杀他到麒麟山上,据说一代忠义将王辉煌了一生,最终一人力敌百人,结局是誓死不屈自杀殉国。
打擂争玉玺的故事还未出结果就因为火雷匆匆画上了句号,这一擂瓦岗的损失惨重,一连失去好几位将才,李密的眼睛也盯上丹阳宫的财富,如今靠山王杨林死了,各反王的矛头再次指向丹阳宫的宇文化及。
宇文成都在这擂台上当真是无敌,竟无一人能近得他身,不料擂台下埋了足斤火雷,擂场瞬时就炸起火光,宇文成都躲过了火雷,得知是杨林的末路穷计,急忙便赶着回丹阳宫,半路遇上瓦岗的秦琼和程咬金,他们得了李密的授意,在半道儿上等候许久了,只要击败宇文成都,便能夺取丹阳宫的财富和天宝将军手下大军。
程咬金从未与宇文成都交过手,但从兄弟们口中也知他不是个善茬,碍着面子,程咬金还是先上前劈下一板斧,成都骑在马上只横过镏金镗一挡,程咬金便抵抗不住,向后倒去,秦琼用双锏扶住,继而二对一攻势,秦琼几次上前连宇文成都的战马都接近不得,金锏每与金镗碰撞都擦出火花,双锏和着板斧同时发力也压不住凤翅镏金镗的力道,四明山一战,伍家兄弟和雄阔海三人联手都敌不了成都,单单咬金秦琼二人全然不是他的对手,二人很快变攻为守,宇文成都并没有再次出手,而是毫不停留赶着回丹阳。
程咬金和秦琼留在原地,他看了看手上被兵器震裂的口子,操着济州口音道“哎呀,这小子可真厉害,怪不得元庆都打不过他。”
“他急着回丹阳,一旦他到,魏公便危险了。” 秦琼想着魏公李密此时正带人围攻丹阳宫,但整个瓦岗加起来都不敌宇文成都一人,若让他回到丹阳,那瓦岗的损失可就难说了。程咬金一把拉住他说道“叔宝,李密这人贪财好色,围困宇文化及他为的就是行宫里的金银和美人儿,咱们在这儿为他拼命,不值啊。”
“人生在世,不过忠义二字,单二哥曾救我于危难,又领着二贤庄归入李密麾下,如今他与魏公一起围攻丹阳宫,若宇文成都一到,单二哥也陷入险地,若他如果不走,我便不能走,拖住宇文成都也是好的。”秦琼承受过单雄信礼遇,故而,无论如何他都随单二哥一起。程咬金摆了摆头,拿起兵器道“好吧,那我也忠义一回,听兄弟你的。”
他二人也骑上马追向丹阳行宫方向,元霸眼尖,大老远就喊起了恩人,两路人碰面,程咬金和长孙无忌还不明白,纷纷将武器横起,世民按下他的兵器,便下马朝秦琼作揖道“秦大哥。”
“你是哪路小将,搁这儿套近乎?”程咬金御马靠近几步,元霸大声道“这是我家恩人。”,秦琼拦下程咬金介绍道“知节,不得无礼,这位是唐公家的公子。”
程咬金也是来了兴致,他早就多方打听,如今各势力参差,局势稳定状态的也就属占领长安的唐公,河北的窦建德,河南的王世充,其余暂不成气候,谁能最终胜利虽是未知,但这乱世,择可栖良木也是碰运气,他自我介绍道“唐公子,我是瓦岗的内军骠骑程知节……”
还未听完程咬金的介绍,世民一拜,忍住笑道“将军,我姓李。”
身后的无垢也不禁掩口一笑,这个程咬金竟以为唐公姓唐了,程咬金一拍脑门儿道“哎呀哎呀,太高兴糊涂了,小公子啊,这良将难遇,你遇上我啊,可是你的好福气了,你那给我和我这兄弟留个位儿。”
“程将军好爽快,只是。”世民撇了撇秦琼道“这秦大哥……好,若程将军说服秦大哥一道儿归顺,必记你一大功。”
一旁的秦琼正色道“公子好意,叔宝只能再次拒绝了,也请公子上报令尊,当年不过举手之劳无需记挂不忘。”
无忌不明所以,开口道“你这人好不识趣,莫非你是诸葛孔明,还需三请吗?” 世民回头示意,又转回头对秦琼道“秦大哥,看你行色匆忙,准备去哪里?”
“我们要去拦住那宇文成都,让他回到丹阳,瓦岗就危险了。”程咬金说罢,元霸顿时惊喜道“拦住他不是小事吗?我一人去就行了。”
两路人再次分别,元霸一直想和宇文成都一较高下,但每每都被阻拦,都不能过瘾地打一场,这回可不能放过机会,世民一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伤他性命,元霸连连应声“知道了知道了,二哥你说了一路了,我要伤他性命就赔他一命罢了。”他一人加快了速度,沿着马蹄留下的尘土飞奔而去。
宇文成都忽然勒马停下,李元霸神出鬼没几次,又骑马出现在他面前,成都着急赶路,无心应战,避开元霸便要走,元霸调转马头道“怎么还没打你就要跑,太不够意思啦!”
成都头也不回,又扬鞭加速,这回元霸可是生气了,一夹马腹追着道“你这哪里是天下第一无敌大将军,我看你是天下第一逃跑最快胆小鬼!”
元霸紧随其后“别跑,我叫你停下,啊停下!”见他仍然不理,元霸便甩出一锤,正中宇文成都马背上,马鞍顿时被砸开,马儿也断了脊柱,宇文成都被这一震飞起,继而撑着镏金镗落地。
伴随自己征战四方的坐骑俯卧在地上抽搐,嘶声也没了气力,宇文成都很是心痛,眼里也燃起杀气,缓缓抬头瞪向元霸,元霸也有些不知所措,忙解释道“我,我没想杀它,都是你跑那么快,我才出手的,不然,我赔你一匹好马。”
成都不听解释,两步跃上元霸举起的瓮金锤,稳稳地站住,千斤坠一下,元霸的坐骑也支撑不住二人,压跪下前蹄,宇文成都的镏金镗只往下袭来,元霸一手撑锤,一手抓住了镗首护住了自己的坐骑。
元霸的坐骑万里云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良的很,可不能被他的镏金镗给伤了,元霸赶紧一动锤子,成都便一脚踢中元霸后背旋转落在他面前,这一脚也够重,元霸整个人都扑倒在马背上。
他赶忙下马,搁下锤子,摸了摸马头,宇文成都顺势举镗飞来,元霸一下躲过,二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时不时擦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个回合下来,成都明显处于下风,他站稳一撑便再次一镗冲来,元霸拎起锤子便压住他的金镗,在他兵器上滚了两圈回身敲他一锤,迅速拣起地上另一只瓮金锤,成都受力向前一冲,不偏不正,金镗又直刺入万里云腹背,马儿哀嚎一声,成都也杀红了眼,挑起武器便将马儿甩向土坡,金镗撒下一地血渍。
此时的元霸瞪大了眼睛,自己平日百般爱护的坐骑肠子都被挑出,也顾不得二哥说的什么留他性命,三两步冲上前卯足了力气便双锤抡来,元霸的神力当真是无敌了,金镗横挡不住这千斤之力,震得成都铠甲开裂,左肩护片散落下来,失去心爱坐骑的二人怒目圆睁,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恨不得将对方碾碎。
本来晴好的天气忽然间被乌云笼罩,一个刺眼的闪电元霸眼睛一闭,一声响雷又惊得他周身一颤,成都趁机划过金镗,划伤元霸双腿,元霸吃痛后退坐在地上,看到膝下铠甲断开,腿上皮肉绽开,血很快浸到鞋袜。
世民等人这才骑马赶到,眼见着局势已无法控制,无垢担忧得握马缰的手都出了汗,马蹄的脚步也凌乱起来,二人身上也都是零散血迹,这绝世神力的两人再打下去怕是难在收场了,世民喊的‘住手’在一声声雷鸣下元霸也听不见。
眼见着二人拼了命的交手,元霸撑着锤站起,成都回身将金镗刺来,元霸侧身躲过,左手一锤压下金镗的顶端,右手一锤砸断了成都的凤翅镏金镗,膝盖一顶便又折断金镗的手柄,再毫不停留,右边这锤直砸进成都胸口。
一口血直喷在断裂的镏金镗上,元霸脸上也被喷上鲜血,成都连带着一只瓮金锤飞出百步之远,‘哗啦’一声,瞬间的暴雨袭来,雨势来的急又烈,一时间连一臂之外的距离都看不见了。
“元霸!元霸!”世民下了马跑近喊着弟弟的名字,无垢也急着下马,来不及擦去雨水,任由它打湿衣裳,这雨大的喘息都有些困难,倾面的风雨很快连世民也看不见了,雨中的元霸更是睁不开眼了,但他似乎听见宇文成都再次飞身袭来的声音,握紧手中仅剩的一只金锤胡乱挥舞,不远处的世民无垢都能清楚地看见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直劈下来,落地的瞬间炸起一团刺眼的金光,震耳的声音惊的所有马儿抬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