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晋阳起兵——收复西河
世民抱着儿子不肯放下,得知惜容留信出走的消息,问道“信还在吗?我看看。” 无垢拿出被攥成褶皱的信纸,接过承乾交给阿绣去哄着睡觉,信上寥寥几笔,大意写着江都见父。
“阿爹已经派了人沿路追踪了,半个月了,也没消息。”无垢继续说道“屋里都检查了,带了些衣裳,还有她侍女阿琴。”
“这个公主啊。”世民叹口气道“救父心切,的确也是欠了考虑啊。” 不多久,世民又被李渊叫去,这多事之秋啊,谁也不知道事态如何……
又是一月过去,无垢也出了月子,没有关于惜容的消息,那八成她已经在丹阳宫了,太原城外兵马训练有素,整装待发,外面世道大乱,本想着太原还是一方净地,不承想晋阳宫竟然被一叫阴世师的人攻入,他原在朝中就与唐公李渊少有往来,如今这一见却是满脸怒意。
唐公一家人正在吃饭,得了消息的同时,阴世师已经打进来了,见着李渊便大骂逆贼,李渊见到他十分惊讶,问道“阿秉,我与你素来无怨,你这是做什么?”
阴世师左右环顾无危险后,剑指向李渊道“唐公欲反,本将特来拿你。”
“胡言乱语,莫名其妙!”李渊指着阴世师道“陛下命你在留守西京,保护代王,你来我这太原胡闹什么?”
“哼。”阴世师眼一横道“你若不起反心,金城公主为何逃去江都?陛下下旨迁都,还不是因为你这逆贼?”
远在西京的阴世师能得知惜容去了江都,又能得这样的旨意,可见惜容和阴世师都在丹阳宫宇文化及的掌控下,李渊心中转念一想道“阴阿秉,你这憨货,你离了西京,莫不是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了!”
“现在你还狡辩!”阴世师边说着话边举剑冲来,李渊来不及回避,只能掀起案桌甩去,大嫂无垢等人抱着孩子便躲去旁殿,毫不担心,毕竟有元霸在,至今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阴世师带的人不多,元霸一人便足以对付。
虽然阴世师没有成功,但他不听李渊的意思,执拗地相信来自江都的圣旨,最后的对峙局面,李渊还劝他速回西京,阴世师被大儿子阴弘理拉住,耳语几句,只留下一句“李家逆贼,本将必诛之。”
李渊也不让人追去,毕竟阴世师两朝忠臣,恩受杨家,若他知晓圣旨有假,必然不饶宇文化及。
弟兄几个未见过这个阴世师,李渊也顺口讲了讲从前朝中故事,建成听了关于阴世师的事迹,评价道“此人忠厚,却过于偏激,这样的人,反而比朝中的假好人好些。” 世民说的直接“大哥说的好委婉,我看此人就是死心眼儿啊。”
“对,其实就是一根筋。”李渊说完阴世师的事,又叹气说道“先不说他了,走便走了,不出所料啊,这公主已经在宇文化及手里了。”
如今这形式,救还是不救,李渊还真拿不了主意,他对世民说道“公主是你的人,救她不救,看你吧。”
世民心中也有几分顾忌,救,出兵丹阳,浪费兵力拖延时间,不救,李家儿媳在别人手上,怎么着都不好听,也的确于心不忍。
“这还真不好拿主意。”世民摇了摇头,有些心烦,建成点醒他说道“说到底还是感情不够,你说要是在宇文家手上的是观音婢,你早就追去了。”
“哎呀大哥,都啥时候了你还拿这打趣?”世民烦的敲了两下案桌,牢骚道“这个公主真是平白添事端,不救她还真是不好交代,出于人道也得救啊。”
李渊点头应道“行,你要说救,咱们就分两路走,一路先收下最近的西河郡,另一路直接南下直取丹阳。”
“去丹阳也是不容缓了。”还未说完,正议着,又来人相报时事,只见李渊脸色惊变,又立马复于平静,忽然又背过身去,一个人面对着一堵墙,久久没有说话。
“阿爹,你咋了?” 元吉看了看几个哥哥,又看了看父亲问道,弟兄们都察觉异样,大哥李建成便走到父亲身侧低声问道“是丹阳出事儿了吗?”
李渊揉了揉微酸的鼻子,眼眶有点微红“是…陛下,杨阿摐。” 阿摐这个名字,只有李渊儿时嬉耍称呼过,那时的杨广喊着自己‘叔德哥’ 如今再次这般称呼,竟是得了他的死讯,虽是君臣,毕竟也有些血脉亲情,况且这才二世的王朝,就这样终结了吗?
密报就是密报,还未公之于众,宇文化及弑君那日,惜容还未赶到江都,他明确了一个重要消息,才迫不及待动手,那便是,萧皇后在得了迁都旨意后竟携了京中妃嫔子眷赶往丹阳宫,杨广是被宇文化及亲手用玉带勒的,死前还说了‘因果报应,愧对大隋’,据说死相残忍可怖。
明知这一日总会来,但还是有些惋惜,其他人都只在心中,唯有元霸嘟囔着“早知道哪会把皇帝大叔留在晋阳了。”
“阿爹,我变主意了。”世民也站起身“去丹阳暂缓。” “二哥你不救公主了吗?”元吉倒是积极着想去丹阳,急忙问道,世民自有考量,说道“一旦消息传出,各反王都有了正当的由头,必会纷纷前往江都争夺玉玺,咱们大可远观,保存实力。”
李渊捋了捋胡子,说道“这些反王,如今他们不仅向着玉玺去,却也盯着咱们的动静呢。”
“关陇一动,必定是大动静,咱们先收了最近的西河郡,震一震自己的地界。”世民继续说道“至于公主,我料想她是安全的,宇文化及无非是想拿她当个筹码,将来好要挟咱们。”
李渊心想着,金城公主,必然构不成威胁,损失一个公主而已,便应下先收复西河郡,“西河郡百姓多,不可大肆刀兵,也需要智取,建成,世民。”李渊点了两个儿子说道“若暂缓南下,为父命你二人前往西河郡,随行之人是从前太原令,一直在我手下做事,很是稳妥。”
“那我呢那我呢。”元霸急着站起来,元吉也应上两声,李渊摆手道“收复西河郡不是大动作,你这一锤杀伤太多,反而让当地百姓慌乱,还是不要去了。” 他看了看元吉,微微皱眉道“至于老四,你从未上过战场,也没带过兵,和你三哥一起,守住太原就行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有了元霸在,太原自然无人敢来袭了,自从四明山那次,元霸的神力也被传的神乎其神。
安排好几个儿子,李渊又邀了太原的大小官员议事,如今大局不稳,凡有些能力的文臣武将也纷纷投入李家门下,李渊多年攒下的威望和人脉,在此时足矣让众人以他马首是瞻。
回到屋里,大嫂正在给承乾喂奶,无垢便拉着世民出来,在殿外花园坐着,“冷吗,要不要披个衣裳?”世民将无垢双手握在手心捂着,无垢摇头道“不去找她了吗?”
“眼下她应该是安全的,我们已经定了,先收复西河郡。”世民说着,无垢便抽出双手道“可是她在丹阳宫一天,就危险一天,毕竟她是李家的儿媳,流落在外,总是不好的。”
世民看出她有些不高兴,便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了。”他靠近无垢耳边道“今日得了消息,陛下龙御归天了。” 无垢面色未变,只叹息一声“世道会更乱吧。”
“放心,一定会太平起来的。” 他站起身,将无垢环在臂弯,掌心的温度给予她最真实的安全感,轻声道“天下会太平,百姓会安居。”
闲聊几句,无垢想起晌午见到的人,便提了提道“对了,晌午来了人求见,我一瞧,竟然是我那大哥。”
“嗯?”世民有些惊讶“长孙安业?”见无垢点头,他倒是有些生气“他来求见做什么,无忌没把他打出去?”
当年就是这个长孙安业把无忌无垢兄妹赶出家门,连妹妹出嫁,他也没见个话,后来被贬了官,世道一乱,家业也被他败尽,前两年乞讨,无忌心软还给他一口热乎饭,但世民对这个大舅哥厌弃得很。
“你这个人。”无垢拍了拍世民书的手背说道“毕竟他也是我哥哥,如今我也过的好好的,从前的事就算过去了,他来求见,哪有闭门不见的。”
世民知她重情义,提醒道“我没见过他,但从他做事儿上就知道他自私自利,这会子来求见你,也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 世民想了想又拉起她的手道“我出征在即,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再来见你,推了便是,不行我就让无忌留下,在这儿陪你。”
“不行。”无垢急忙拒绝“我听你的就是了,别让他留下,哥哥早就想建功立业了,去西河郡你带他一起,不然他又该怨我了。”
建成世民去了西河郡,父亲李渊带了女婿柴绍直往长安方向去了,死守长安的阴世师见到李渊,更是坚定他逆反,无论如何都不开城门。
李建成得了消息,便遣人将营中幼弟也就是万姨娘的儿子李智云,送去长安,李渊本想拉拢阴世师,为表诚意,也同意了长子的提议,将幼子智云作为质子交给阴世师,哪知阴世师头脑一根筋,也毫不留情,直接将智云砍杀,还挂了头颅在城门上。
和长安城内的女儿李秀宁联络上,里应外合,才攻下长安,含泪收下幼子头颅,亲手杀了阴世师,替儿子报仇,进了皇城这才知宫中已空,只剩一座富丽而有萧瑟的空殿,坚守的只有十三岁的皇孙杨侑,从他口中得知,宫中收到迁都的旨意,皇后带了仅剩的子眷群臣秘密走往江都。
李渊为稳住突厥,只得自封大将军,协助杨姓少帝登位,遥称杨广为太上皇,改制了旗帜,传布缴文下发到各郡县,有着唐公的威望在,坚守在地的郡县也纷纷递上知悉,长安,很快稳定下来。
太原这边,万姨娘还未得消息,世民说的不错,这阵子,长孙安业果然来的频繁,无垢三两回的推辞不见,不日又收到他的出行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