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遣退了些许侍女,携杨妃一起走到大门口,“王妃,太子不许府里的人出去。” 守门的将士手执兵器,但语气倒也恭敬地说道,无垢说道“本宫要见太子。”
那将士看了看旁人,道“去告知薛将军。” 继而对无垢道“王妃,还是在府内等候吧。” 无垢拉着杨妃走到一旁,杨妃说道“哎呀,咱们忘了,万一太子直接来天策府呢?” “那又怎样?我的目的是见世民,看看他的情况。” “我担心咱们这是白搭。” 无垢按了按杨妃的手,鼓励道“别泄气,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就像从前那样,咱们一样得撑起天策府。”
“走吧,去看看孩子们,他来也得好一会儿吧。”无垢心里实则乱如一团麻,然而面上仍然是平静如水,见到孩子们也是依旧宠爱,承乾七岁了,只是长得瘦了些,走路一瘸一瘸,无垢好不心疼。
“青鸾。”无垢蹲下身,朝承乾张开双臂道“来娘这儿。” 承乾倒是听话,无垢拉住他的衣袖道“听嬷嬷说,昨晚睡的晚了?”
“昨晚看书晚了。” 承乾低头对了对脚尖,“嗯?看了什么书,这样迷?”无垢温柔的语气,没有半分责备,承乾也放松道“看了《孟德新书》。”
无垢转回头看了看杨妃,回头对承乾道“这本书,娘没听过,孟德?是讲三国的?” 承乾摇头道“我也看不懂,是曹孟德带兵的书。” 顿了顿,他说道“爹喜欢看兵书,我要多看兵书,爹就会多多跟我说话了。”
听到儿子这样说,无垢顿时心里一震,“青鸾,很怕爹?” 只见承乾点了点头,又摇头,“小时候爹都喊我小名,喊青鸾,后来不喊了,也不跟我说话,天天在文学馆里。” 无垢心疼地拉着儿子的手,承乾又说道“有时候看到爹抱着妹妹玩儿,也不理我,娘,爹是不喜欢我了吗?”
无垢轻轻揽过承乾,安慰道“怎么会,青鸾是爹娘的长子,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青鸾长大了,爹当然不喊小名啦,男子汉可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
“娘,娘。”李泰也和李恪小跑过来,李泰锤了李恪一拳道“你看,我就说这是我娘亲。”李泰拉着无垢的手臂道,李恪懂事地行礼后才对李泰道“王妃娘娘从来不穿这样的衣裳,人家怎么知道啊。”说罢便走到杨妃面前“娘,恪儿说的对吧。”
杨妃抱起李恪说道“恪儿说的对,那王妃好看不?” 李恪拍着小手道“好看,王妃娘娘和娘亲是恪儿见过最好看的人。” 无垢也被逗笑“恪儿是最会说话的。”
“娘,我爹呢?他说今日要教我写字的。” 李泰四处张望,无垢拉着承乾,腾出手揽过李泰道“皇祖宣他进宫了,来。”无垢让承乾拉着李泰,继续说道“青鸾的字写的最好,当哥哥的,带着弟弟们去练字吧。”
杨妃放下李恪,他也急着追上哥哥的步子,“对了,那个乌月……”杨妃再次问起,无垢自然道“她是阴世师的女儿,阴月。” 杨妃显然震惊,久久没有开口,“阴世师挖了李家的祖坟,她怎可留?”
“她一样没有害我们啊,说不定,她还可以帮到我们。”无垢拍了拍杨妃的手“先别说出去了,不知道世民怎么看。” “嗯,我知道的。”
太子来的时候很低调,没有人通报,只是在大厅等着无垢,见到无垢时,他当真被惊艳“你从不穿的这样鲜艳。” “世民在哪里?”无垢直截了当地问世民,李建成略有尴尬,但仍仰头笑道“在天牢。”
“我要见他。” “本宫凭什么答应你?” “凭我是秦王妃。” 李建成态度乍然阴冷,“你知道我想得到什么。” “你已是太子,还有什么不满足?” “本宫想要的,就是秦王妃。”
无垢低头看着袖口精致的绣花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因为要见世民,自然要打扮。” 李建成走近无垢道“他有什么好?等本宫登基,可许你皇后之位,他呢?现下他连自己府上妻小都顾不得。”
“父皇龙体康健,太子可不要有僭越之心,这可是大逆不道。”无垢反驳他道,李建成并没有生气,反而道“本宫许你见他,但……” “怎样?” “将来再说。”
无垢不得不坐上太子的轿辇,同去天牢,“你说世民看到咱们一起进天牢,他,会不会多想。” 李建成凑近无垢说道,无垢只是淡然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李建成也自知无趣,也不再多说。
下了轿辇,李建成跃步跳下,伸手向无垢,无垢自当没看见,扶着轿辇的木门跳下,看着如此倔强的无垢,李建成嘴角有一丝苦笑。
“给秦王妃开门,任何人不准进去打扰。”李建成站在门口下令道,而他自己则默默地坐进轿辇。
无垢跟着狱卒走进大牢深处,阴暗的大牢里处处都有鼠虫的叫声,秀眉紧蹙,不由地用袖口轻遮口鼻,越往里走,环境反而好了些,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也逐渐消散。
干净的四方牢房里,放置着木床,书桌,笔墨亦是俱全,“小妹!”世民惊觉地站起,急忙跑到栏杆前,隔着栏杆紧握着无垢的双手。“秦王殿下王妃里面说话,小的在外面等候。”狱卒打开了门道,无垢朝他点头道“有劳了。”
无垢走进牢房,“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看看你。” 世民拉她坐下道“放心吧,这儿才是安全的。” 无垢说道。“王府被管禁了。”
“我已经猜到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们是安全的。” 世民刚说完,无垢便道“可是,我想救你出去!”
世民拍了拍无垢的背安慰道“我自有办法,你且照顾好孩子们就好。” “放心,我都有安排。” 世民轻声在无垢耳畔说道“等齐王回来。”
李世民极其自信,他知道,大唐不能没有他,战事未平,他是唯一的救星,无垢也放心不少,轻轻抱住世民“那,我等你平安出来。”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韦泽生了个女孩儿。” 世民微微一笑,“那替我照顾好她。”
一出天牢,见太子已经不在等候,然而却留下了轿辇。“送秦王妃回天策府。”几个侍卫说是护送无垢回府,明显便是监视,回到天策府,杨妃急忙拉着无垢,“没事儿吧,没事儿吧。”
无垢拉过她的手,轻摇了摇头,“那世民呢?” “暂时没什么事,别担心了。”
日子就像更漏,一直规律地流转,天策府已经同外界断绝了联系,然而宫里的万贵妃,崔嫔,薛婕妤却时时提起天策府,提起无垢的温婉孝顺,提起世民的英勇事迹。
李渊每每都不耐烦地喝止,然而内心却不由地对世民怀有愧疚,李渊何尝不心疼世民,但不打压世民,又如何能稳定东宫,“世民啊,父皇是想护着你啊!”李渊内心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