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又没说是二哥干的,况且,儿臣也只是猜测。”李元吉低下头,略欠缺底气的回答,太子回头对齐王说道“世民是我们的兄弟,不可以这样猜疑他,更何况出事的还有承乾。”
李渊急问道“承乾现在怎样了?”
“儿臣派了赵,陈两位太医去照顾,至今也没来消息。”太子回答说道,李建成是真心不希望两个孩子出事,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陛下,贵妃娘娘的銮驾已经到朱雀大街了,朝承天门这边过来了。”内监跑进殿通报,李渊有些吃惊,“这不是才刚去没多久,怎么那么快就要回来了?”
“父皇,既然贵妃娘娘回来了,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还去秦王府搜吗?”齐王李元吉紧跟上太子的脚步。
“跟你说了不可能会是二弟派的人,咱们现在去秦王府,看看承乾。”太子不理会齐王,径直朝宫门走去。
“杨姨娘。”承乾睁开眼睛,看见鸳儿坐在床头,正给自己擦拭手掌,“鸳儿姐姐。”??“哎呀,你醒啦!太医,赵太医,陈太医快来,世子醒了!”鸳儿兴奋地朝外屋喊道。
“你可吓死姐姐了,现在感觉可好些了?”鸳儿拉着承乾的手问道。承乾在鸳儿的帮助下半支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腿“承乾,承乾的腿好疼。”
鸳儿轻拍着承乾的手说道“承乾是男子汉,不怕疼的,来,快先躺下,让太医看看。”
赵太医,陈太医马上赶进屋来,经过一番诊断,两位太医也松了一口气,刚好杨妃和韦妃也进了屋,赵太医说道“世子已经没有大碍了,醒了就好。”杨妃激动地一把握住一旁韦妃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位娘娘,太子殿下齐王殿下已经到门口了。”
杨妃心下好奇,太子长子刚离世,这会儿他又来秦王府做什么?“走,快去迎接。”
刚一进府,太子便着急着要去看承乾,一见到承乾双腿缠的尽是纱布,他更加肯定这件事不是秦王府的人所为,太子是打心底里心疼承乾,承宗的死固然是悲,但承乾能够活下来,李建成也感到万分的庆幸。
马车上一路颠簸,李世民躺在马车上,靠在无垢怀里歇息,“醒了?”无垢见他微微睁开双眼,便问道,李世民坐起身,拉起半垂在车上的毯子,说道“躺了着半天,就是没睡着。”?无垢接过毯子,把它叠起来,柔声道“有心事?”
“我来东都之前,父皇说过一句话。”李世民揽过无垢,轻声在耳畔说道“东都若得胜,废嫡而立爱。”
无垢惊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开口道“大哥他知道吗?”?“他怎么会知道,若是知道那父皇又岂能应付。”
“那你打算怎么办?”无垢扶稳颠簸的马车桌,倒一杯茶水递给他,李世民抿一口茶,“我觉得,父皇只是担心我对太子会造成威胁,这样提醒我,也可以看看我是否由夺嫡之心。”
“那,你有么?”无垢按住他的手,看着他深深的眼眸问道。
李世民放下杯子,沉默了许久,忽而抬头道“你怎么看?”
无垢低下头,作势修理毯子的边角“二哥若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又怎么会因为我怎么看而改变呢?”
李世民一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接无垢的话,呆呆地看了无垢一阵子,面前的佳人,从十三岁就开始陪伴自己,为自己生儿育女,为自己深入敌中,为自己受伤忍痛,无怨无悔,他双手放无垢肩上,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这才说道。
“若我说,我会因你的看法而改变我的决定呢?”
无垢美眸早已盈满泪水,紧抱着世民,下巴搁在他肩上说道“我不愿看到你们兄弟相残。”轻推起世民,看着他继续说道“可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亡,我不想大哥有事,但我更不愿看到你受到一点伤害。”
李世民抬手擦去她的泪痕,“我明白了。”
无垢一把拉下他的手,纤细的玉手虽握不住李世民宽厚的手掌,却足以让他震惊,因为无垢说“你不明白!我愿两相安,可是,如果大哥他会对你不利,亦或是,他不如二哥你更亲民爱民,我自然希望,你能取而代之。”
李世民不敢相信地看着无垢,无垢擦去泪痕,反而笑道“我都不知道怎么今天会说这些,不过这些话早已经在我脑子里转了几百遍了,我希望的,只有二哥安好,仅此而已。”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就这样沉默着互相注视着,过了许久……
李世民下了马车,和几个将军并排骑马,让杜兴和无垢乘坐一辆马车。世民身旁是昙宗师傅,他看向前方,却对李世民说“元帅可想过,此次凯旋,是受功,还是受过?”
“自然是受功,平定东都可是千古奇功,既是凯旋,何过之有?”李世民拉紧马缰,转头问道,昙宗说道“得东都大捷的确为功,但违背陛下退兵的旨意而夺胜,虽得胜,功过皆可相抵。”
李世民接着问道“师傅想说什么?”
“张妃不得目的而归,小人之心,势必娇固。”
“那又怎样?东都是我大唐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父皇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定能明白。”李世民向来桀骜,但在昙宗师傅面前,也不好太过放肆。
昙宗不紧不慢,说道“元帅可知,常年征战,父子之情,或许深固,或许渐淡,但眼前之人,朝夕相处。”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谏言能用,恶语伤人,纵使父皇不会怪罪自己的抗旨,张妃没得到土地,这日日在父皇耳边吹枕头风,时日见久,只怕这无事也会生非。
“师傅的意思,世民明白了。”李世民心中已然想好对策。
果不其然,张妃一回到皇宫,便哭闹起来,“爱妃,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朕给你做主,别哭了。”张妃一进大殿,便脱下绣着凤穿牡丹的披风,宫女忙接过披风退下,风尘仆仆的张妃转眼便哭了起来。
“陛下,从小到大,臣妾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臣妾堂堂大唐的贵妃,居然,居然在那么多将军士兵面前……”张妃说着便又抱着棉被大哭。
李渊一听,便明白了张妃定然是在东都没得到土地,心中暗暗做笑,但他忙扶起张妃道“谁敢让你受委屈?快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陛下,臣妾此次奉旨前往东都选秀,可秦王几次三番加以阻拦,他分明不想让臣妾寻得佳人。”张妃晃着李渊的衣袖,李渊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这有什么,朕早说过,无需选秀,你非不听,你看,实心了吧。”
张妃甩来李渊的袖子,背过身去,哭道“陛下不疼爱臣妾了,这还不算,臣妾拿了陛下的敕令给秦王妃,秦王妃居然不把敕令给秦王,王妃仗着有身孕当众不给臣妾行礼问安,还有秦王,当众不给臣妾面子,还,还威胁臣妾。”张妃转身扑到李渊怀里,“陛下,臣妾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啊,这,这以后让臣妾怎么还在百官面前抬得起头啊,陛下,可得为臣妾做主啊陛下。”
李渊拍了拍张妃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当着宫女内监的面,多不好。是不是,来,不哭了,小脸儿哭花了,可没人喜欢了。”
“陛下,您的敕令可?不如秦王的教令好使啊!秦王对您的敕令不理不?睬,还把土地赏赐给了淮安王,这让臣妾怎么跟父亲交代啊。”张妃哭哭啼啼,李渊虽是心中夸赞李世民,但表面也只好安慰张妃。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一定给世民这孩子一个教训,他呀,从小被他娘惯坏了,爱妃,你怎么跟他一个小辈计较呢?”李渊笑道,张妃不依不饶道“他若是十几岁便罢了,臣妾不同他计较,可是,他不比臣妾小几岁,这口气,让臣妾怎么咽得下?”
“陛下,东都报,秦王的部队已经离开河南了。”
李渊“唔”了一声道“洛阳到长安的信,知道的也是七八天前的事了,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臣妾不管,陛下说了会给臣妾一个交代的,可不能出尔反尔,陛下是天子,说话可得算话。”张妃凤眼微弯,柔声撒娇。
“对了,你走这几日发生了大事,若是往后见了太子妃,可别提起承宗。”李渊想起了夭折的承宗,便提醒道。
“承宗怎么了?”
“这孩子,夭亡了。”
秦王的车队也快到陕西境内,百姓们也都知道秦王破薛举,浅水原平定陇西薛仁杲,铲除了唐朝自西方的威胁。又大败宋金刚、刘武周,收复并、汾失地,巩固唐朝的北方。又在如今的虎牢之战中,一举歼灭中原两大割据势力—河南王世充和河北窦建德集团,使大唐取得了华北的统治权。所以百姓们也是热烈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