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宫(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宫(上)

在得知刺客于将近朱祁镇,欲行谋杀时忽然被雷电劈死的消息后,也先意识到了,朱祁镇是杀不死的真龙天子。世上之事一通百通。也先想,伯颜帖木儿和胡颖,博果尔等人之所以这般维护朱祁镇,尊敬他甚至是崇拜他,为他做事心甘情愿正因如此!

也因他朱祁镇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即使被迫成为太上皇,无权无势了,大明的那些将领依旧会在北平保卫战中听命于他,跟随于谦,石亨等人奋力抵抗,用先进的火器鸟統抵抗和震慑瓦剌大军,赢得了北平保卫战的胜利。

想透了这点儿,也先便也释怀了。他不但没有再像以前那般,为难朱祁镇夫妇,更绝了杀他的念头。更是派人将他们夫妻和袁斌一起接到大草滩蒙古包居住,每日晨昏定省地向他请安问好,比伺候可汗还真心实意,还要恭敬有加。

景泰二年立夏过后,也先便建议可汗拖布花花,留着大明天子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威胁不得大明,反而增加了吃饭的嘴。不如,干脆将朱祁镇夫妇君臣放回北平,卖给大明一个人情对瓦剌或许利大于弊呢。拖布花花虽说与也先不对付,但就这个提议而言,他还是赞许的。于是,拖布花花即刻修国书一封给朱祁钰,让他准备兑现承诺,迎接大明天子回京复位。并让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率领瓦剌也先的亲兵,一路护送朱祁镇夫妇回京。

至于那个承诺,是北平保卫战那天,朱祁钰当着天下所有人的面儿大声发誓,说皇兄若平安归来便将皇位完璧归赵,绝不贪恋皇位。若有违背,便早死无子天打雷劈。

然而,此时坐在中南海碧云阁御座上的皇帝朱祁钰,在接到瓦剌使臣送来的国书后,腔子里的一颗心却慌乱了起来。

说真心话,他是不希望朱祁镇回来的。

但,谁让他在西直门的城楼上,当众发誓要迎回皇兄,并将皇位也一并归还呢?如今,也先派人通知他,让他准备迎驾,他也不好出尔反尔地说,就让朱祁镇在那里呆着,永远别回来吧?

可是,皇位怎么办?

朱祁钰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屁股又往宝座深处挪了一挪,自以为,动作很小朝臣们或许看不清楚。然而,他这不情愿的表情,动作却毫无遗漏地落入了丹墀下的朝臣和瓦剌使者的眼中。

一时间,阁内议论纷纷。

这时,一名年轻的兵部观政,竟毫不避讳地拽了下自家导师,兵部堂官于谦的袖子,低声在他耳畔笑道:“于尚书,您瞧,陛下后悔了。嘻嘻,既然做不到,又何必轻易许下诺言呢?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周围还有蛮夷。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于谦瞅了一眼宝座上的朱祁钰,话语中颇有些无奈和嘲讽:“怎么想的,我又如何知晓?唉——”言毕,不禁叹息了声儿。

一旁的翰林院编修李贤,接过话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信口开河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有些话,你不说,便是这话的主人。若是说了,便成了话语的奴隶!我们又何尝不知,陛下绝不会轻易交还皇位,但如果他不信誓旦旦,在西直门城楼上当那么多人的面口是心非,当众作秀。呵呵,又何来今日的尴尬?”

观政感激地拱了下手道:“您教诲的是!学生记下了。”

此时,站在御座丹墀下的一众朝臣,嘴上虽不说,但心下却觉得李贤真是说到了他们的心里。以前,还觉得这个郕王比朱祁镇靠谱,至少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不像朱祁镇那般玩世不恭。

可如今看来,兄弟两还真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回事!

瓦剌的使臣,也明明白白看出了朱祁钰根本无心交还皇位。为首的使者便是博果尔,不禁冷笑道:“陛下可以不交还皇位,太上皇在我们来时就说了,他只在乎江山社稷不在乎皇位!只是陛下,你们汉人讲究落叶归根,您不能让上皇终年流落异乡吧!”

话落,众臣皆赞太上皇英明,深明大义不像皇帝,贪恋帝位,言而无信。不但没有真心交还皇位,就是迎接上皇回乡也不愿。与那个软糯无能,贪恋皇位不顾父兄妻母的宋高宗赵构有的一比!

就连一向支持朱祁钰的一些大臣,此时也对他颇有些失望。

闻此一问的朱祁钰,一时语塞,“我,我…”了半天,才意识到了些什么,尴尬地纠正道:“朕,咳咳朕没有这个意思。既然皇兄想要尽快回家,朕让礼部准备上皇的仪仗随时迎接便是。”

如此一番作态引得瓦剌使臣一阵冷笑。

就他,也配当大明的皇帝?

众臣的失望眼神,鄙夷表情和嘲讽的议论,以及瓦剌使臣的蔑视更让本就对朱祁镇回归北平心慌不已,心虚不安的朱祁钰,更加心慌意乱,都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

悻悻送走了瓦剌使臣后,朱祁钰坐了肩舆,一路晃晃悠悠,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杭贵妃所居住的万安宫。万安宫,位于西六宫长街的第二座宫苑,后来改名为毓坤宫有辅佐的意思。

万安宫的东边是长春宫,西面是未央宫,咸宁宫,永寿宫,承乾宫。对面是清辉阁,穿堂廊便是月华门,福寿堂等殿宇楼阁。

此时,杭贵妃正慵懒地靠在寝殿月牙门外的紫檀木圈椅中,合着双眼,静静地听着儿子朱见济之乎者也地背诵时文。

只听得“啪啪啪”内官们击掌声,朱见济率先反应过来,即刻停止了背诵,躬身拍了拍昏昏欲睡的母亲道:“娘,父皇来了!”

杭紫苏听得“父皇”两字,即刻亮了双眸,嘴角也扬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精神焕发了。她立时起身,对镜查看了下自己的妆容,又抬手抚了下微乱的鬓发,打开妆奁匣子拿出卡子将乱发绕到发髻上用卡子固定后,觉得满意了才拉着朱见济的手迎出。

刚掀开门帘儿,便瞧见朱祁钰已换了便装,头上戴着黑色翼善冠跨入万安宫的垂花门,身后还跟着大堆的内官和水涨船高,一袭朱红色交领广袖公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贾俊生。

杭贵妃体态窈窕,身段犹如初春柳枝般,因保养得好,即使在生了个儿子后,她的身材也没有怎么变形儿。配上夏日宫里穿的绸纱立领的褙子,草绿色撒花软青萝长裙。绸纱披风隐隐绰绰能看到衣服里面的桃色锦缎子母扣抹胸和细腻白皙的身子。

她皮肤犹如凝脂,面如新荔,锥子脸庞弯眉桃眼,鼻如鹅腻,唇如花瓣又有早起画着桃花妆,落入朱祁钰的眼中就好比西施复活。

“陛下!”

“孩儿参见父皇。”

母子两儿一个福礼一个作揖,在朱祁钰面前极尽恭顺爱戴,惹得适才在中南海备受群臣冷待和使臣蔑视,承受朱祁镇即将归来皇位不保而阴云密布,愁思满怀的朱祁钰,即刻感到愁云散尽,晴空见日的满心舒畅。他想,幸亏来了杭贵妃处,若是脑子昏了拐去了未央宫,不定还如何遭遇汪美麟的冷言冷语呢!

汪美麟撵走了钱氏,却并未搬进坤宁宫居住,理由是满屋子里都是钱氏的味道,骚臭无比哪里是皇后的居所并让人上了锁。

她带着自己宫里的婢女內侍,搬去了东六宫的长阳宫。

东六宫,位于紫禁城中轴线东侧的东一长街,是由六个相同形式的院落组成的建筑。长阳宫是东一长街六座宫苑中,东侧第二个宫苑,对面便是延禧宫的前身长寿宫。

长阳宫的左侧往西,依次是永宁宫,咸阳宫,长安宫等宫苑,距离西六宫的万安宫有好长一段路程。她之所以搬来,希望能离得杭氏远远的,不必听到祁钰与杭贵妃那刺伤她的欢声笑语。

整个长阳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名长阳门,前院正殿即长阳宫面阔三间,碧绿色的琉璃瓦庑殿顶,与东六宫中,其它五宫的屋顶形式不同。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斗栱,绘龙和玺彩画。后院正殿为书房,面阔5间,明间开门,碧绿琉璃瓦歇山式顶。次、梢间为槛墙、槛窗,檐下施以斗栱,饰龙和玺彩画。

峰回路转,话题绕回。

见着爱妾爱子如此贴心安慰,朱祁钰欢喜上前,当着儿子的面,也忘了避讳便神情暧昧地,揽过杭贵妃的柳枝细腰,左手牵过捂嘴窃笑的儿子与之欢声笑语,亲亲热热地进了万安宫的正殿,一众內侍,都人却被这一家三口冷冷地扔在了殿外的烈日之下。

杭贵妃虽是得宠,却非专宠。自从那次,将钱氏赶出坤宁宫之事,朱祁镇又惹得汪美麟不痛快后,汪美麟对他是三天不理两天不见,搞得朱祁钰委屈不已左右道歉,连夜宠幸后一连大半个月都不曾踏入万安宫半步。如今,他好容易来了,无论多么嫉恨汪美麟,责难朱祁钰薄情,杭贵妃都不会因此错过这难得受宠的机会。于是,便令自家婢女曼洛,赶紧将朱见济带走了。

一番你亲我爱后,朱祁钰毫不避讳地将自己心中所思,为难之处向心爱的妃子倾诉倒尽,深深后悔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将皇位还给朱祁镇,自己卷了铺盖带着妻儿回郕州的话。

杭贵妃却道:“照妾说来,陛下所言并无错漏!”

朱祁钰蹙眉不解地看着她,一脸委屈道:“何以见得?你是没有见到,今日在中南海碧云阁召见瓦剌使臣时,提到迎接朱祁镇回京朕有多尴尬!就连于谦,都不曾出来为朕辩解半句。还有那帮子言官。他们…他们就像是在看耍猴的般看朕的笑话。”

一句“于谦?”冷森森地从杭贵妃口中扯出,带着根本不加掩饰的憎恨和鄙夷。她眯起的凤眸眼底划过一道凌厉的寒芒,倒将一旁的儿子和朱祁钰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朱祁钰有些外强中干地问道:“于谦,于谦如何?”心里似是担心杭贵妃要建议他,杀了这北平保卫战的大功臣,让他落得屠杀功臣,卸磨杀驴的骂名般话说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聪慧的杭贵妃,一眼便看穿了自家夫君所虑,随即放柔了姿态,宽慰地抚了下朱祁钰的手笑道:“你忘了,陛下,这于谦反对迁都也好,拥戴你为帝也罢都不是为了陛下您这个人!所以,你不必为他不为你说话,解围感到半分委屈和失望。反而,他不帮你才真正是是人之常情!于谦的儿媳就是为周允贤所救,其中也有朱祁镇的份儿。你想他的心里,谁才是真正大明的天子呢?他难道不希望恩人早日回归吗?不过,即使如此妾不主张杀他!”

朱祁钰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终是在听了杭贵妃最后一句话后,噗通一声儿安安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

然而,于谦此人,他不会再信任!

只听杭贵妃继续说道:“不杀于谦,就得杀了朱祁镇和周允贤!就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存在,咱们的济哥儿才坐不上太子的位置!倘若陛下狠得下心,派锦衣卫化妆成匪徒,半路拦杀了他们,太后就算再恨您,也不得不看清眼前的现实,不好再保朱见深了!那样,陛下的皇位也能得到彻底的稳定,一举多得啊!”

闻言,朱祁钰竟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当日戌时,回到乾清宫后,他即令东厂都公,司礼监掌印太监贾俊生给锦衣卫指挥使卢中率领锦衣卫禁军十二人,化妆成沿途匪类,埋伏在周允贤在保定买下的房屋周围,伺机除掉将要回京的太上皇和皇后周允贤,并取下其两人首级作为事成的证据。

谁料,此事却被贾俊生的干儿子白囍,在与带领锦衣卫们于奉天门巡逻指挥使卢中传令时,被锦衣卫同知成戴恩听了个清楚。

这成戴恩不是别人,而是当初被朱祁镇设计,拜托伯颜帖木儿从淘金河救出的一群锦衣卫亲兵中的军官之一。

那时,他就在想若能与兄弟们活着回到京城,他一定设法营救还在瓦剌受辱吃苦的皇帝陛下,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回到京城后,他便与兄弟们一起又回到了锦衣卫的身份,不过,时过境迁如今是景泰帝的天下,他们无法再恢复到正统年间的职务,拿到以前的高俸禄,只能说是寄人篱下混口饭吃就行。

想着,如果太上皇能有一日平安回来,重新登上皇帝的宝座,届时,他们这些与皇帝共甘苦同患难的人就熬到头了。

今日却无意间听得,司礼监少监过来跟卢中说,景泰帝竟然要加害太上皇!不但用如此卑劣无耻的暗杀太上皇夫妇,还竟吩咐锦衣卫们提着太上皇的头颅回来复命!成戴恩倒吸了口冷气,咬牙心里骂道,这朱祁钰可真够狠毒的。这可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太上皇和周娘娘他们呢?成戴恩想得蹙起了眉头。

思量许久,他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便是正在带队巡逻的指挥使卢中。他想,这卢中虽然是朱祁钰提拔上来的人,却是个难得忠义正直之人。不如跟他商议一下,设法取消这次行动?

卢中,他会采取我的建议吗?

虽说他是个正直的人,毕竟,与我们不同,他不是锦衣卫出身,而是郕王从封地带来的人,对太上皇一点君臣之情也没有的。我若说出,让他对朱祁钰阳奉阴违,取消对太上皇和娘娘的暗杀,他会做出如何反应呢?选择忠心,还是选择道义呢?

午休时,锦衣卫们散了队,三三两两搭伴去买中餐解决饥饱、成戴恩便选在这时追上卢中道:“指挥使,还请赏脸茶楼一坐!”

卢中挑眉问道:“你可知自己的身份吗?”

成戴恩恭敬道“属下知道,可,属下有件重要事体,想与指挥使单独说明!是以,还请您赏脸,前往棋盘街摘心茶楼一坐。”

卢中有些不耐烦地蹙起了双刀眉道:“到底什么重要事体,非要和我单独说。在这里说便是,快点说,我还要去前门一趟!”

“适才,那少监来传旨,说要指挥使带领十二个锦衣卫去保定暗杀太上皇和周娘娘。属下斗胆说一句,此乃昏招不可奉行!”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唰”地声儿,卢中已怒气生生地将腰间的绣春刀从刀鞘中抽出半截儿,呵斥道:“成戴恩你大胆!”

成戴恩却是一笑,伸手按住那出鞘的刀刃,凑近了卢中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指挥使息怒,听属下将缘故跟您说清楚了要杀要剐属下毫无怨言!”

卢中道:“你说!”

“其一,陛下已在所有人面前立誓要接回太上皇,并且上皇回来当日,便归还皇位。现下人都要回来了,陛下却让锦衣卫做出这等下作卑劣之事,行大逆不道之举你觉得可不是昏招?杀了太上皇,就连老百姓都不会相信是路上盗匪所为。盗匪杀个太上皇有何好处?有何得利?待到真相大白之日,陛下可还想坐稳皇位?即使坐稳了,这杀兄弑君的恶名,他可愿承担?”

卢中问道:“那么,其二呢?”虽表面上,依旧摆着上级的架子十分不耐,可心里也渐渐觉得,成戴恩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二,你也算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儿了,陛下是何等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倘若指挥使奉命行事,杀了太上皇,届时陛下被群臣百姓质问时,面对言官无休止弹劾时,他就会找替罪羊了!”

成戴恩的一句“替罪羊”好似一阵刺骨的寒风肆虐侵入,冷得卢中浑身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心都被冰雪冻僵了。

他尽量保持指挥使该有的冷静和稳重,抿了下嘴唇,压抑下内心的惶恐和不安,素无表情地看着成戴恩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难道你是要我劝谏陛下,放弃行动吗?还是…”

成戴恩道:“做做样子罢了!待太上皇安全抵达紫禁城,咱们再回京,就说,太上皇没有去保定那座院子。想陛下也无可奈何了。如果陛下为了皇位,选在北平下手,他这皇位就别坐了!”

“这,这能行吗?倘若败露了,你要知道还有东厂…”

成戴恩心底一番计较后,胸有成竹地一笑道:“还请指挥使放心便是!东厂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倘若贾俊生敢多嘴…”话说到这里,成戴恩笑着作了个杀鸡抹脖的动作。

卢中话中带着些许威胁道:“好吧,这次就听你一次。倘若,陛下怪罪下来,你就别怪我把兄弟供出来挡刀了!”

成戴恩笑道:“放心吧!出不了事!”

当晚,他便写了一封密信,一来是报平安,说候副使已将兄弟们安全带回到了北平,臣等家属皆赞陛下仁慈良善,是个有担当的帝王。再将朱祁钰的阴谋系数告知,望帝后改道回京。

几天后,朱祁镇果然在回京的路上收到了这封信。为了不使成戴恩担忧,他即刻在驿馆回了信,捆在了信鸽的脚上放了回去。

见朱祁镇看过信后,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似是出了什么事般引得周允贤的心,也好像十五斤水般七上八下起来。她走到圆桌前,蹙着柳眉凝视他问道:“元宝,成戴恩信里说了什么?”

“他说,祁钰派锦衣卫准备在保定截杀我们。还要取我们的首级回去作为凭证。”说着,朱祁镇冷笑了声儿道:“亲兄弟啊,哼,这就是亲兄弟,他为了皇位,竟连手足之情都抛之脑后了!”

周允贤挑眉笑了笑道:“他一向不就是如此吗?”话语中满是讥讽,却不似朱祁镇那般讥讽中,还带着些许寒心的味道。言毕,她问道:“那我们就直接从北戴河那边回北平,绕过保定?”

朱祁镇颔首,手敷在周允贤的纤手上,跟她道出了自己的一番计较:“只有这样了!毕竟,戴恩现在锦衣卫也只是混饭吃。能给我们传递消息就已很难得了。绕道回北平,祁钰也不会责怪那些锦衣卫了!再有,我也不想让伯颜他们看我们自己人之间…”

周允贤抿唇,含笑拍了拍朱祁镇的手,心领神会道了一句:“我知道。”心里暗赞她家元宝愈发成熟,虑事更加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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