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决定了吗？”

简艾深呼吸，抓住那个文件夹，坚决地说：“我选读书。”

楚天阔内心是欢喜的，可面上不露一丝痕迹。

“你可要想清楚，别后悔。因为读了书上了大学，以后你做牛做马，也未必赚得到这一袋美金。”

简艾微笑：“来得容易的钱，必然去得也容易。我才十八岁，身无长处，给我座金山，也是坐吃山空。”

楚天阔微笑，关键时刻，这傻女孩的脑瓜子还挺清醒。

简艾勇敢地迎上楚天阔的目光，她想要受教育，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可以扬眉吐气，以并肩的姿态站在他身边。

她乏善可陈的十八岁人生里，来来往往都是平庸浅薄之人。自从遇到楚天阔，才知有人如皓月当空般高贵出尘，从此后，其他所有人都是浮云。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看一眼站在楚天阔身边的简艾，欲言又止。楚天阔说：“有事说事，小艾不是外人。”

简艾心里甜滋滋的，她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喽？

秘书说：“那位太太来了，拦不住，一定要见您。”

楚天阔沉吟片刻，说：“请她进来，准备咖啡。”

秘书忙出去招呼，简艾说：“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有地方给我躲吗？”

“你要躲起来干嘛？你见不得人？”

简艾挠挠头：“你们大人的事太复杂，我不懂，也不想听。”

“你到书架那边去找本书看，乖乖待着。”

简艾答应，书架那边是一个凹室，闹中取静的一个角落，有张舒服的单人沙发，背对着门，她人小，坐进去藏得严严实实。

她刚拿了本书坐下，蹭蹭蹭，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人未至，声先闻。

“天阔，你如今架子越发端起来，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你四个秘书一个比一个难缠，居然敢叫我登记预约，一个月以后你才有空档。”

是个高亢尖利的女声，像金属一般铿锵，一听便觉得是个不好惹的人物。简艾偷偷从沙发背后窥视。

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紧身裙的女人，大波浪卷发堆在一侧肩膀，三层珍珠项链沉甸甸地坠在脖子上。10里米的高跟鞋上镶满水钻，鞋跟细得像冰锥，随时会折断一般，看得人胆战心惊。女人双手上闪闪发光，水晶指甲和钻戒看得人眼花缭乱，紧紧拎着一个紫红色鳄鱼皮手袋。妆很浓，头发半遮半掩，看不出年纪。

简艾咋舌，大白天出门穿这样，好夸张。

楚天阔冷淡招呼：“赵阿姨，坐下再说。”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被叫做赵阿姨的人还在嘟囔着抱怨，两个秘书送咖啡和点心进来，赵阿姨瞥一眼，说：“我不喝咖啡的，你们不知道？”

秘书看一眼楚天阔，他挥挥手，吩咐说：“换一瓶Perrier气泡矿泉水，加冰。”

赵阿姨这才算满意，拍拍楚天阔的手：“还是你懂我。”

楚天阔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交握放在自己身前。

“无事不登三宝殿，赵阿姨有何贵干？”

“哎，还不是那条项链的事，三番五次都是别人传话，说不清楚。我亲自跟你谈……”

楚天阔打断她：“若是那件事，赵阿姨，我已说得明明白白，今年您开销的额度已经超支，无论如何不能再买珠宝。”

“那我的脸往哪里搁？我亲自上门挑选，跟人家订下的，支票跳票，人家来问，搞得我无地自容。”

“您签支票的时候，应该三思而后行。银行那边我们早订下规矩，十万以上数额，都必须有我背书才能支付。”

简艾屏气细听，赵阿姨一脸愠怒，一拍桌子，杯子碟子都抖了一抖：“楚天阔，你别这么嚣张，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能像管犯人一样管我！你父亲对我有求必应，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为何总要来指手画脚？”

“哦？我倒不知父亲跟你是夫妻？你们何时注册？我怎么不知？我只知父亲把财政大权交给我，大额开销都由我过目，我偏偏就有权利指手画脚，除非，你别用我们楚家账上的钱。”楚天阔四两拨千斤地堵回去。

赵阿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跟你父亲这么多年，给你们楚家生儿子，外面交际应酬都是我出面，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楚天阔欠欠身，轻声说：“谢谢您这么辛苦，陪我爸吃喝玩乐。这活儿有大把年轻貌美的姑娘们抢破头来干，还不用每年买千万钻石来供着。您要嫌累，随时可以下台，立刻有一队替补争着上位。”

赵阿姨霍地站起身，指着楚天阔的鼻尖：“楚天阔，你狠！风水轮流转，你别不信邪，你以为楚家的财产以后都是你的？不到最后，还不知谁是赢家呢！我也有儿子！我儿子也姓楚！楚天语半死不活，真是作孽！你妈横死，你妹发疯，下一个就轮到你！”

楚天阔一蹬桌子，轰然一声，玻璃瓷器摔个粉碎，吓得赵阿姨脸色惨白。

简艾吓呆，从没见温文尔雅的楚天阔脸上有那么可怕的表情。

“滚！”他吼道。

四个秘书一起跑进来，将赵阿姨“请”走，手脚麻利地收拾一地狼藉。

过了半晌，简艾才悄悄走出那个角落，看见楚天阔站在玻璃墙前面，鸟瞰脚下的城市。

“嘿，别生气，不值得。”她走去，轻轻从后面环抱他的腰，宽厚的背靠起来像一堵墙。

楚天阔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转身，捧住简艾的脸：“你不要令我失望，身边已经太多人和事让我厌烦。”

“我不会的，我会乖乖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天阔绽出笑容，捏她的脸颊。

“来，我带你去看我的房子。”

“咦？你在这里也有房子？”

楚天阔拖着简艾的手，走到书架旁边，不知按了哪个隐蔽的按钮，书架往两边滑开，露出一道门。

“哇，有机关！”简艾惊呼。

门外是一道走廊，简艾尖叫，那是玻璃走廊，上下左右都是透明的。

“啊！我怕！”她抓住门不敢往前踏一步。

楚天阔架着她，连拖带拽。身后，门关上了，简艾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楚天阔往前。原来这道空中走廊就是连接两栋双子楼的一条通道。

简艾紧闭眼睛不敢看，一看就头晕。楚天阔对她说：“你不看会后悔，这样的风景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欣赏的。”

简艾鼓起勇气睁开眼，死死抓住楚天阔的胳膊，脚下是万丈深渊一般，仿佛随时会掉下去，她颤抖着说：“高处不胜寒，我无福消受！”

楚天阔笑着搂住她，走到对面去。那道门也要刷指纹，还要输密码，搞得像银行金库一样神秘。

推门进去，那地方并不华丽耀眼，反而是清爽大气的布置，家具极简，皆是黑白，地上铺着厚实的灰色地毯。寥寥几件瓷器和雕塑当做摆设，墙上连多余的画都没有一张。

一架雪白三角大钢琴摆在窗边，夕阳的余晖给它染上一层紫色霞光。

“好……舒服！”简艾赞美。

“嗯？你喜欢？”

“对啊！”简艾猛点头。

楚天阔打趣：“你不是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吗？我这里素净得很。”

“我现在觉得淡雅的物件也很好，显得高级，嗯，贵族范儿！”

楚天阔微笑，揉揉她的头发。

楚天阔走到厨房吧台，打开酒柜准备倒一杯酒喝。简艾兴致勃勃：“也给我一杯吧。”

“你还要喝XO吗？”

她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再也不装……”

那个Bi字刚要出口，楚天阔瞪她一眼，简艾立刻住嘴。

“你想喝什么？我喝纯威士忌。”

“嗯，你会调鸡尾酒吗？”

“会一点，你还真是不怕死，什么都敢尝试。”

“跟你在一起，我不怕，因为你不会害我。”

楚天阔想一想，说：“我带你去楼下酒吧，叫相熟的调酒师给你上一课，顺便吃点简单的东西。”

说走就走，他们坐电梯到大楼里一家酒吧，此刻正是晚餐时分，夜生活尚未开始。酒吧刚门，正在整理布置，一个顾客都没有。

酒吧主人一见来人，眼睛发亮，迎上来拥抱寒暄。

“楚总呀！真是稀客，喝点什么？”

“带个小妹妹来见识见识，先弄两份你招牌的三明治祭五脏庙。”

“好嘞，我叫人锁门，推迟一小时营业，免得闲人打扰你们二位。”

简艾吐吐舌头，楚天阔的排场真大，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的超级VIP。

二人在一处舒服的座位上坐下，吃过老板亲手制作的招牌三明治，酒保前来招呼。

“二位想喝点什么酒？”

楚天阔看看简艾，笑问：“你想喝什么？”

简艾歪着头想一想，问：“我看小说里常写，有种失身酒，女孩子不知情喝下去就醉得不省人事，任人占便宜，真有这种酒吗？”

酒保憋不住笑意，楚天阔干咳两声，顺着简艾的话说：“小女孩，好奇心重，你调一杯这种失身酒，让她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