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第一次遇到秦淮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
那时相府还在,大哥也还活着。
那个时候,大哥每次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后,便会眉飞色舞的给她们讲边关的战事。
有翱翔天空的雄鹰,有漫天的黄沙,还有铁骨铮铮保家卫国的汉子!
而二哥沈安——那个谪仙般的男子,闲暇之时总是爱穿一身白衣,手执书卷安安静静的独自待着,或者书房的桌案前,或在院子。
可是若大哥回来,他便总会在厅里的大理石案前备一盏热茶,嘴角微勾的看着沈烟寒傻乎乎的样子,静静的陪着她听大哥讲着那些精彩的、他们不曾触碰过的一切。
至于桌上的那杯热茶,袅袅的热气上升着盘旋着久久不散。
每到这时候,沈烟寒便坐在距离大哥不足一尺的地方,穿着粉色的罗裙,梳着两个简单的发髻,支着脑袋靠在大理石桌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眉飞色舞的,志气轩昂,双目宛如皓月,长相英俊的青年。
沈烟寒总是听的极其认真,因为她喜欢大哥口中乌孙那浩瀚的黄沙、辽阔的天际,还有满天的繁星点点……
大哥常说边疆真的很美,那是一种沈烟寒从未见过的美,大哥还说自己喜欢自由,像雄鹰一样自由的翱翔。但他更想的还是守住华国,给京都的百姓们创造安逸的生活。
每每这个时候,沈烟寒便总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那个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青年。她很想要去边疆一次,去亲眼看看大哥口中的世界,甚至哪怕一眼都好。
有时候沈烟寒也会对着大哥咕哝:“大哥,我也好想去边关看看,哪怕只去一次,只看一眼也好。”
每到这种时候,沈靖便看着这个身子小小的,刚到自己腰际的少女,微笑着摸着她的发,出声许诺道:“烟寒乖,等到边疆安定了,华国的太子登基朝廷稳固后,大哥就带你去看黄沙,去看星星。我们再带上你二哥,三哥还有爹爹和娘亲一起去!”
听说此处烟寒总是笑嘻嘻的点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立即正色道:“还要带上韩清,韩叔一家子呢!”
听到自家妹妹这样说,沈靖便似是欣慰的笑了笑,丝毫没有领兵打仗的威严。他知道他的妹妹是善良的!不枉他一向的宠爱。
便温柔回应道:“好,听我们烟寒的,真乖!”
这一刻大哥的眉眼深深的刻在了沈烟寒的脑海里,最后的最后也只是怨自己的一厢情愿害了疼她爱她的大哥,那个铁骨铮铮只想着保家卫国的男子。
而她的三哥,每每这个时辰便会野的不见人影,回回问起还会美其名曰说是去陶冶情操了,不过只要见面还是少不了给她带些新鲜玩意!
那时候的沈烟寒不懂什么朝廷,也不懂什么固国安邦,她只盼着能够与哥哥们,还有爹爹和娘亲在一处,去看她最爱的黄沙,最爱的繁星……
那时的沈烟寒豆蔻年华,整天憧憬着黄沙和繁星,可终究她还是没有见到沈靖口中漫天的黄沙与那繁星点点……
只因,从遇到秦淮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便注定了只有高墙深宫,庭院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