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魅倒在树下,身上的伤口与晶莹的露珠接触,只让她感到火辣辣的痛。已经干了的血在她的身上叫嚣,原本暖洋洋的太阳在她眼里也充满无尽的悲伤与痛苦的冷冽。
平视前方,青翠的长草填满了她模糊的视野。只是透明的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诡异的五彩光,似乎也在嘲笑自己的懦弱与无能。
很讨厌这光,刺眼到使人厌烦。夏魅皱起眉,抬起满是伤痕的手,重重地落在那颗碍人眼的杂草上。从模糊的视野中看到已经被打碎了的水珠,她自嘲地笑了笑,伴随着优美的幅度绝望地闭上双眼。
与此同时,阳光透过树叶中的空隙,星星碎碎地洒在她身上。夏魅勾起嘴角,任由它在自己身上任意游走。尽管当温暖照射到冰冷的伤口上时,被触电般的疼痛击得全身颤抖。
于她感受阳光的爱抚时,风悄悄袭来,不同于太阳那样的温柔,可那强烈的凉意却时夏魅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忘记不了全身的伤痛,夏魅舒缓了紧皱着的眉头,感受风的侵袭。
停下虚伪的笑重新睁开双眼,想看看此时草地上会有如何的美景。当明亮的眸子睁开的一刹那,她呆愣——映入眼帘的不是脑海里向往的景象,反而是截然不同的一片灰蒙。
这是怎么回事?大脑随之空白,想回想到底是什么让自己看不见,可思绪早被这可怕的现象扰乱。望着眼中的青灰,没有强烈变化也没有尽头的空间让她感到无限地恐惧。“我……我怎么了……”我为什么看不见?
像是不死心似的,她带着惊恐,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空中挥舞,没有变化……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那该死的平静的颜色。“这是怎么回事……”霎时,眼泪从无神的眼睛中落下,滑过苍白的脸颊又消失在空气中不知去向。
这是个梦吧……我知道这是个梦的!这不是真的,我的眼睛现在还好好的……捂着眼睛,让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感受着风却看不到它与小草的热舞,夏魅开始疯了似的地摇着脑袋,散落的头发此时更加凌乱,嘴里喃喃的言语在极不相称的环境下更显得无比凄凉。可身上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实,每一滴被泪水冲糊血都在强调自己的存在。
慢慢地,她开始停下了哭泣,“哈哈哈……”在经历了无数次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这样愚蠢可笑的动作后,夏魅放弃了看清眼前景色的念图,大笑起来。
阴影未曾散去,几十分钟前的事不断被当做影片在夏魅脑海中回放。
扭曲的嘴脸、丑恶的笑容、凶狠的辱骂、猛烈的抽打……
绝望地摇摇头,仰起脸让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发丝落在草尖上。这就是我的结果吗?被人当做废物一样地打骂,然后又像一代垃圾被孤苦伶仃地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嘴角又一次勾起苦涩的幅度,瘫在地上用心去感受身边的事物与每一寸肌肤上的每一丝不同的痛楚。
想起那双洁白的翅膀被逐渐染黑,如同那时远去的默熙,充满了辛酸。
背上的两道疤还在隐隐作痛,这痛比手臂上、大腿上、脸上、头上的痛要难忍得多。
那是一种没有鲜血的点缀,枯燥乏味的疼痛感……
“夏魅小姐就在这里……”女仆指着前方,对着允毅说。
顺着女仆手指望去,这不是今天早上夏魅和那个男人吵架的地方吗?她在这里?
疑惑着,允毅大步走上前,走到大树下他惊呆了——夏魅倚靠在树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衣服明显被鞭子打破了,大大小小的鞭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眼睛闭的紧紧的,嘴角溢出的血丝与她惨白的连形成鲜明的对比。头发散落在肩上,眼角还有眼泪的残留。
“夏魅?”允毅蹲在她面前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动静,允毅又叫了一声“夏魅?”
身后的女仆也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夏魅的手,见她没有反应,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鼻头……一瞬间,女仆的手僵住了,她转过头对上允毅询问的目光,声音在发抖,“夏魅小姐她……她的呼吸很微弱……”
允毅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是好事,夏魅是羽澈的朋友,她如果有事,那羽澈怎么办?他站起身走上前,弯腰横抱起了夏魅,她浑身的伤让允毅不敢用力,像抱着一个布娃娃,快步朝回走。
夏魅好像看到,身边有一个天使。他模糊的背影好熟悉,陌生的怀抱好温暖。他的微笑能够融化一切冰雪,治愈所有伤痛。
天使转过身,背对着下山的太阳,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夏魅的视线,太阳的光辉将他包围,如一颗璀璨的明星,耀眼到夏魅不敢直视。
哥哥,是你吗?
是你吗?哥哥?你回来了吗?还是,我来到你这里了?
不过,哥哥,你的翅膀到哪里去了呢?
那双未被黑暗玷污的美丽,此刻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哥哥的身后。
难道,当自己被污浊淹没时,你的翅膀,也被残忍,无情地折断了吗?
又是一颗泪珠,悄无声息地在她脸颊留下透明的痕迹,紧紧地埋进允毅怀里,孤单的心灵瞬间寻得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