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之兮回到云中阁后没回闭客苑,而是去了芳华亭,幽幽鸟语,阵阵花香,让她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北亭侯摇着青白相间的折扇,满面笑容的走来,道:“听泉升说你一大早便去了翠锦楼见乐阳天妃,这么晚才回,想必你二人聊的很是酣畅。”
九之兮将翠锦楼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唯独说到饮姬要帮她的部分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北亭侯不依不饶,笑道:“依我看这乐阳天妃是有意要你和她同一阵线,她说要帮你依我看此话不假,这样好的机会,你为何还要推辞呢?说不定以后你也能成为天妃。”
九之兮急道:“你都不知道她所说的机会是什么,就说好。”
他看了眼九之兮又急又气的表情,嘴角弯成一个弧度,故意挑逗她道:“原来如此,不知她说的机会有何不好?”
九之兮满脸通红,这个英气十足的女仙竟也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饮姬说的机会便是要我讨好东明真君。”九之兮轻声说道,不知不觉埋起头来。
看她羞涩的模样北亭侯已猜到饮姬的意思便是要她诱惑东明真君,通过献身于他的方式来讨好东明真君,以获得天妃的身份。
九之兮见他深思已久都未答话,便又继续问道:“饮姬为何要拉我一同对付橘姬?我猜你对饮姬一事应该比我了解的更多,不如和我讲讲。”
“依你所说,饮姬的话确实不假,当年她因误食了掌司准备进献给王母娘娘的玉露,被罚关押三百年,后来她便弃了云中阁投靠水月宝地,害她被罚的那位正是她的好姐妹橘姬。”
“橘姬也是那时候接替了饮姬上仙的位子。后来饮姬在水月宝地受尽苦楚,昔日的姐妹橘姬却从未关心过她,我猜定是从那以后,她心里便开始怀疑橘姬是有意为之。所以此番见你,定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北亭侯解释道,仿佛一切他都洞若观火。
只是他既然如此明白当初为何不肯救济下饮姬,若他肯出面饮姬也不至于如此,还是说他只是后来才清楚这些的?
九之兮心中依旧模糊,她看不清这些纷繁复杂的事,哪些是真相,哪些是阴谋诡计。
“而你洽好被她相中,只是我估摸着她也没有想清楚,没料到你会拒绝了她。”北亭侯笑道。
饮姬为什么没有料到她会拒绝?还是她觉得每个人都会受不住权利,地位的诱惑?
这几日九之兮想了许多,有从前的种种,也有如今破碎的种种,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梅媞的中荣苑,也许是从心里的想要吊唁梅媞。
到今日梅媞走了一百多年,中荣苑一直这么空着,连个洒扫的弟子都没有。
尘封的门,凋零的花草,还有那飘落着枯萎的叶子的苑子,她依稀记得梅媞曾经在这棵树下翩翩起舞,夹着芬芳和优美,一切都是恍如昨夕般美好。
只可惜真正杀害她的凶手如今却还没被抓到,更加难以想象的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橘琳汐。她这么感慨着竟然都忘了跟在她身后的泉升。
“师父可是想念梅媞仙姑了?”泉升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红着眼,默默伤心,不免担忧道。
“中荣苑为何一个仙娥都没有?梅媞的弟子去往何处了?”九之兮问道。
“回师父,自从梅媞仙姑死后,她的女弟子恭伶便另择明主了,投靠的正是西柳轩的沐平仙。”泉升怕她动怒,小声答道。
又是一个叛主的家伙,九之兮心中怒火中烧,也许是梅媞的死让她心寒,此刻的她竟容不得恭伶说走就走。
“本座记得阁中弟子若想脱离了云中阁也需得掌司首肯才可以,如今她未经掌司同意便擅自离开,实在有违仙家礼法。你带两个仙娥去西柳轩将叛徒恭伶缉拿回来。”九之兮道。
泉升从未见她如此大动肝火,吓得连忙称是,九之兮又交代他道:“你去挑一个诚恳点的仙娥来中荣苑负责洒扫吧!”
泉升退下后九之兮便往大殿去了,只因路上遇着两个仙娥有事将她请了过去便耽搁了下来,忙完手里的活她便赶往大殿去见浮桐仙姑。
“拜见仙姑。”九之兮揖礼道。
“免礼。”浮桐仙姑今日穿的素净,打扮也不似往日光彩耀人,说话的语气更是含着淡淡的忧伤。
九之兮想起来今日正是离枝仙姑被罚受刑的日子,一百多年了,离枝仙姑应该也从无间炼狱里脱离了,从此投胎轮回安安分分做个凡人并无不可。
“本座听说你打算惩治梅媞身边的弟子恭伶,可有此事?”浮桐仙姑问道。
“的确如此。”九之兮道。她的信心是不足的,因为她始终觉得浮桐仙姑是个慈悲、息事宁人的性子。
“按照天规,这么做不是不可。这些年本座思量许久,饮姬另投水月宝地,紧接着又是离枝叛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也许正是本座的姑息和管束不严才酿成大祸的吧?数月前我去拜访了西柳轩的厌毕真人,他说是非恩怨无穷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空悲切!”
浮桐仙姑握着她的手,继续说道:“你想怎么做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你还年轻不需要同我一般瞻前顾后。”
九之兮从未如此充满力量,也许是她的支持,也许是解除了她内心深处热情奔放的禁锢。“谢仙姑!”九之兮道。
恭伶已经被带回云中阁,沐平仙自知眼下还敌不过九之兮,便也没来要人,左右不过是个跟屁虫,她身后多的是。
九之兮判决恭伶暂且关押,贬为仙娥并且剥去她升仙的资格。云中阁弟子自此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再不敢懈怠懒散。
左右不过两三个月的光阴,八重天的司法神君便派遣仙使来宣九之兮和浮桐仙姑去神君府问话,也不知是何要紧之事,九之兮只隐隐有些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