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九之兮已全身没了力气,跨出门口见北亭侯的身影,像极了一棵挺拔的树。
正在欣赏风景的北亭侯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九之兮亦为着此前激他打发他的事而自觉羞愧,此番若非他相助,恐怕不知后果如何。
“泉升他如何了?”九之兮心中有愧,不敢直视他。
“亏得你舍命相救,他已无大碍。”北亭侯替她疗过伤后就去看望泉升,见他状况良好身体恢复正常也就放宽心了。“我看你呀,当真是不要命了!我想问你,这阴阳术是从何学来的?”
九之兮不想将长诀君的事透露出来,毕竟因着他和殷殷的旧事,天庭追究下来又是一场祸事,倒不如越少人知道越好。
沉思片刻,便寻了个由头糊弄他道:“不过是下界历练时遇到一个高人,学了些简单的招式。”
“哦?”北亭侯撩弄耳边垂下的一缕青丝,目光炯炯似有所思,将信将疑的语气让她心里有些惶恐不安,害怕会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但愿是我多想了。”
听他如此说,九之兮才松了口气。
“我始终都不相信你会是不念旧情之人,可否告诉我,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九之兮鼓足勇气问他道。他们相识上千年,一同修炼,一同玩乐,这么多年的情谊岂是说断就断。
“没想到还是叫你看出来了。”北亭侯摇着折扇朝桌前坐了下来,笑道。
“若要从他人处探得消息,便不能被人时刻盯着。据我观察浮桐仙姑和玉句子他们二人,一个被囚禁在北极紫薇大帝的地盘,一个被囚禁在司法、护法神君掌管下的囚仙狱台,离枝仙姑再长的手没有千百年的时间也是伸不过去,所以他们并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此事终究不能一拖再拖,你可有什么法子帮到他们?”即便如他所说,九之兮心中还是放不下,担忧事情会有变故。
“莫急,听我同你道来。”北亭侯解释道,“你可知浮桐仙姑的仙缘从何而来?”九之兮摇头,从前确实不曾打听过这些。
北亭侯继续说道:“浮桐仙姑前身乃是纯阳桐木,昔日太子长琴素爱抚琴便寻了这桐木,用以练琴,长此以往,这桐木得了仙缘便有了修为,元神得以升天。正因如此,此番浮桐仙姑才能幸免于难,要知道走火入魔已是违了仙家法度,更何况因此残杀同门?”
“你的意思是神君将浮桐仙姑贬去冥海,其实也是碍于太子长琴的面子?”九之兮顿悟。
那太子长琴虽然隐居于世,但他的父亲祝融却是个神权滔天的大罗金仙,若杀了浮桐仙姑,一旦元神灭了,太子长琴手中的琴便算是费了,神君自然不想触怒他。
“所以你若想帮他二人,不如待伤好以后就动身去芒山,求一求太子长琴。”北亭侯站起身准备着离开。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好人做到底,去请那太子长琴相助?”九之兮说罢,倒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能耐请动他,反倒是北亭侯这种事最适合他做。
“我若去了,云中阁上上下下谁来保护?你速去速回,离枝仙姑那里我会盯着解了你的后顾之忧。再说我这就算是坏人做到底,也不想去抢你的功劳啊!”北亭侯笑道。
那笑声消失在她耳畔,不管他是什么原因不愿意去请求太子长琴,但他一片好心她算是领会到了。
九之兮身子将养几日后便尽的痊愈,即刻赶往芒山寻找太子长琴,北亭侯借此情形便去往大殿将那盈盈救回来。
“北亭侯今日怎么来大殿看望本座了?”离枝仙姑牵强的笑道。
北亭侯欠了身,陪笑道:“非也,小仙此次前来是负荆请罪的,听闻小徒犯了些罪,惹怒了仙姑,都是小仙教导无方,还请仙姑恕罪。”
“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弟子们胡闹惯了,倒让北亭侯笑话了。”离枝仙姑命身边的仙姑将盈盈带到大殿来。
“如此,多谢仙姑恩典,小仙日后定会对徒儿严加管教。”北亭侯说罢带着盈盈离开了大殿,索性她倒也没被伤着。
离枝仙姑身边的仙娥看不过去,怨声怨气对她说道:“那北亭侯不过是区区上仙,竟从未向仙姑行大礼,如此无礼,仙姑却还由着他。”
离枝仙姑语调沉缓,微微叹息道:“本座在意的倒不是他行不行大礼,从前师姐贵为掌司仙官时他也是这般。本座在意的是他究竟是不是归顺本座。”
“北亭侯不过是区区云中阁弟子,仙姑何不寻个由头将他处置了就是,何必要仰人鼻息?”那仙娥又道。
“你别看他如今只是一个区区上仙,可是天上地下却有不少神仙站在他身边,此人虚怀若谷,城府极深,怕是不好对付。况且本座曾多次查探他的来历,竟一无所获,只怕此人并不简单,希望他不要与本座为敌才好。”离枝仙姑伤怀道。
满腹辛酸无从道起,唯付这折磨人的悠悠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