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死我负责,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打我!邪门了。”那彭坤被张三儿扶起,恼羞成怒,嘴上那是一点都不积德。
几人张着血腥的牙口,如兽如禽般凶残,邪邪一笑,虬劲的胳膊一齐打进萧文竹消瘦的身上,萧文竹斯文全无,满身皮破肉炸,当真可怜。闷响之下,一脸的不服,彭坤见此眼皮一皱,几人更加卖力了!
过了半响,彭坤摸摸发沉的脑袋才示意停下。拍了拍萧文竹满是鲜血的脸说道:“江湖上,没有本事,不要逞英雄。从你进医馆时,我就看你不爽了!夸夸其谈,顶个屁用?”
萧文竹被昏昏欲睡的几人架着,浑身是血,脑袋低垂,摇摇欲坠,要不是那两名彭家的打手支住他,怕已经如烂泥般倒地了。废力的抬起头,却没有瞧他,对着一脸惶恐惊忧眸若秋水盈盈的沈蝉衣说道:“婵衣,我这有一上联,不知道你对不对得上?”
“哦?你说!”沈蝉衣看着一身是血的萧文竹,轻咬嘴唇心有神会的接腔道。
两旁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收手,听听这两名阶下囚打算说什么。那“棺材子”看着那幅消瘦泣血惨遭痛打,却还谈笑风生的萧文竹不由暗暗心折,捏了捏拳头又惋惜的松开。
那彭坤被无视,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让人把话说完,平白折了自身的风仪却是划不来的。彭坤心里的一把算盘打的可响了,便只好勉力按奈下来。
“哈哈,我这上联是,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人面兽心卑污龌龊。”萧文竹泣血微笑,腰板挺直。
“这个不难,我下联也有了,竹子你可要输我手上了哦!”沈蝉衣言笑宴宴,然而说出的话却略带哭腔。
“愿闻其详,我不是输不起的人!”萧文竹面色苍白,笑容如故。
“狗苟蝇行衣冠禽兽蛇蝎心肠唯利是图。”沈蝉衣眉目如水,言辞却极为凌厉。
看着两人镇定自若恍若无人般的对起了对联,饶是场中诸人久经沙场,也不得不佩服这份从容,然而立场不同,只能向他们投去敬重的目光。
可是,这倒把彭坤气的够呛,哪还顾的了所谓家族嫡子的风仪,二话不说一个直勾拳打中萧文竹小腹,武者的一拳可是了不得,看看萧文竹在地上蜷缩打滚就知道有多痛苦。
其他打手见此,收钱办事,又岂会因为一点敬意断了财路?识趣的又给他一顿拳打脚踢。那“砰砰”作响,听的沈蝉衣不忍的闭上眸子,暗自期待时间快快过去。
“少爷,这样打不好吧?”棺材子对这种泄愤做法感到寒心的说道。
“是啊……”彭珅也觉得不厚道。
“老子做事,还要经你们同意?”声音狠厉,气势张狂,反手就是两耳光闪过去,两人本是紧绷的身体忽而又松开了,出来混,挨打要站稳啊……
“啪啪”两声,脸上肉眼可见的肿起,两人默不作声的垂下了头。
与此同时,拳脚声渐渐轻了许多。
“我一定可以安全脱险的,只要坚持一刻钟就好了,一刻钟怎么还不到啊!”如此安慰自己,竟然身上的击打还轻了几分。
原来,诸多打手不知怎的,原本就累,现在都昏昏欲睡了,简直匪夷所思。
彭坤也不是傻子,看着其他人四仰八叉的陆续倒在地上,就知道要糟。一把塞若寒霜的利刃出鞘,古意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当真凶器。
“臭娘们儿,竟然敢下药,今天我要活活玩死你。”面目狰狞的彭坤也知道是沈蝉衣的本事,二话不说一刀下去,匹练一般的直取沈蝉衣胸腹,然而沈蝉衣又岂非等闲。
只听一声娇咤:“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寒光一现,那柄短剑周身一转划开绳索,击荡着空气,直刺彭坤咽喉。
这一番围魏救赵,在三尺方圆之间展现的酣畅淋漓。
一寸短一寸险,那直取喉咙的短剑,透露着森森寒意。
彭坤利刃虽长,这一下被近身,微晕的身体本就动作比平时慢了几分,心中一慌,哪还敢以命博命,连忙改招格挡。
沈蝉衣短剑一动三颤,利刃相撞之下,打的彭坤接连倒退。
乘你病,要你命。如果拉开了距离,短剑弄险的优势又能占得几分。
娇诧一声“中”,原来一根银针正中彭坤腹腔,心中一喜,她动作却又慢了几分。
“哈哈,我可是穿了防弹衣的,你的银针又有什么用!吃我这一刀!”
那雁翎刀乘着沈蝉衣略慢的几招之下,可是解放了出来,刀势开合不断,势大力沉,逼得短剑不断格挡,且战且退,只有招架之功。
如打铁般“叮叮”的声音不绝于耳。幸好两日疲累彭坤的内劲不复平日的刚猛,沈蝉衣练出的内气却还是绵长不息。一个一流练气士这才能和二流武者斗个旗鼓相当。
然而,沈蝉衣下的药又岂是凡品?君不见当日逃离医馆,让萧文竹这等不学无术的平常人一息即倒。饶是在列的各位都是武林上的好手,身心疲累之下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果然,彭坤的招式破绽频出,刀法和内劲都削减了好几分。沈蝉衣瞅准一个机会,一剑而下,剑入右胸三寸。那长刀回拨,沈蝉衣只好弃剑。
但这一剑竟然破了防弹衣,插入彭坤肺部。肺部受损,五脏自然失调,内劲也使不出了,接连咳血,连雁翎刀也有多处折损。
长刀拄地,彭坤撑着身子咳着血块硬生生的将短剑抽出,看着那把刻着篆文的古剑,艰难说道:“难怪能刺破这件特种的防弹衣,原来是古剑追星!”
“万三宝藏?哈哈,你沈家完了!”
“可是你会比我先死!”沈蝉衣眼中冷冽森然。
“因为,你中了剧毒!”
“沈蝉衣,萧文竹,我好后悔,好后悔没有枪杀你们!我本可以,可以统领一个,一个家族的……”一声虚弱的嘶吼,彭坤七窍流出黑血,推金山倒玉柱的躺下,安陆彭家这代内定的家主,便溘然长逝。
只听到一个细小的物件不断的穿出凄鸣:“坤儿,坤儿,你在哪里?……”
一把短剑斩过,发出声音的物件一分为二,切口平滑,声音消停了……
“可是,你的致命剧毒不是我下的!”
彭坤回光返照般,去了一口气的他,微弱的眼眸亮了亮,颤抖的去摸发出声音的东西,然而摸到了却是碎片……脑袋一歪,带着无穷的悔恨憎恶去了,难以瞑目!
“咎由自取,又能怪的了谁?”
沈蝉衣扶起不成人形的萧文竹说道。
萧文竹看着眼前一幕,怅然的默默道:“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弥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
两人感叹之余,短剑横飞之际,已经连斩了十数个昏迷躺下的彭家精锐。而且还是腰斩,鲜血横溢,颇有包龙图的遗风。
从恶之人,咎由自取,萧文竹又怎会迂腐的去喊停,只是内心煎熬难受的很。
沈蝉衣心知萧文竹的想法,曲裾桃红,人面相映,莞尔轻笑:“从来天运总循环,报应昭彰善恶间。信是冥冥原有主,人生何必用机关?别人害你,还不准还手吗?男儿大丈夫,当以直报怨不是?”
说话间递过短剑,剑锋清澈不惹鲜血尘埃,盈盈灵动,似有星光。
嗯,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从来好人难长命,好人又凭什么天生便受欺凌?如果好人有操刀的机会,又凭什么不杀那些迫害自己的人?
萧文竹接过古朴的短剑,深吸口气,步履缓慢而稳健,凭着刚才他们对自己辱骂毒打的印象,弯腰睁眼短剑入骨,只听一声闷哼,那人两眼怒睁,萧文竹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杀人偿命,好走不送。”那人抽搐一下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血“嗤”的一声,溅到布衣上,似琉璃似红玉,当真美极了。
“似乎杀人也并不难嘛!”轻叹一声,从此书生入了修罗场,又添了多少新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