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四周分属有两个营,一个西营一个东营,西有精兵神鹰军、分属于秦胜俞麾下,东有虎威军,分属于唐古睿麾下,两营等级是一样的。
西营里有很多秦胜俞手底下的老干部,何浮辰一提出参军的想法后,秦胜俞就亲自上门拜访人家,说起这件事。
因此何浮辰在一些高管心里,那是有些个分量的,但浮辰与秦胜俞又是同时希望,能在军中对何浮辰这个将军侄子的身份保密。
浮辰是怕自己给老将军丢脸。
而秦胜俞则想得更远些,他自知自己在朝堂之上那幅谁都不买面子的暴脾气。
少不得有很多看他不顺眼的人,为防这样的人迫害何浮辰,保密是最好的办法。
如此西营中只有高位者方知何浮辰的真实身份,大部分人只知何浮辰来自平民阶层。
值得一提的是,东西两营都存在着这么两类人。
一类人如高喜成、赵宗良一类,是来自京城中的高官子弟,高喜成是吏部尚书家中最小那个儿子,而赵宗良则是兵部尚书赵尹德家中三子,所以其在军中地位可见一斑。
这类高官子弟,皆是因在京中犯了错误,被家里人拎到兵营里历练的。
可那些高官家里的一些夫人的又心疼自家孩子,少不得要在军队里做些文章,因而这些人虽在京都惹事生非被扔进兵营里,却依旧在兵营里整日惹是生非,而且鲜少有人敢管这类人,因而更加无法无天。
这群人玩得无聊时也时而对训练认真起来,在两营中还自称了个什么…西华武、东贵虎,简直贻笑大方。
另一类人如江书介,军队里送给这类人一个称号,叫贫民窟。
这类人很多人参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很多是流民、乞丐,像江书介,当初家中实在养不起他了,丢他出门,他家住南城,从那儿一路沿街乞讨至京都来的,看到了招兵的摊子,想也没想就上去报名了,有口饭吃总比饿着肚子强。
这类人有些是可怜又可悲的,如江书介,很多时候将自己的尊严丢在垃圾桶里,谄媚着脸去讨好那些纨绔子弟,以求得一些生活费,一部分拿来自用,一部分贴补家里。
还有一类人是真志气、真傲骨,即使再穷,也不会去对那些华贵子弟摇尾乞怜,每次都认真练习,认真练考,希望能有一日出人头地,而这类人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其中只有鲜少人能达到目标,不过何浮辰的偶像,墨晗就是其一,如今就编制于神鹰军中。
当初招平民入队伍也是老将军秦胜俞的建议,他自知平民中尚有高手和天才,不可埋没,另一方面也是为那些贫苦家庭铺些后路,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就把自家二郎送来军里吧…
......
再说赵宗良这个人,他这个人其实心眼儿要比高喜成多太多,他本身是个聪明又矛盾的人,既看不起平民窟那些愤青,无权无天赋无机遇,还整日扬言几何的不过就是徒劳而已;另一方面竟然还看不起他老爹赵尹德。
他自然知道他老爹是打着民生旗,获百姓呼吁,其实此人为民之心不明,上位求名利之心尽现,作为他儿子,自然是很熟悉不过了,他厌恶自己老爹官场一套官腔,心里一套小人腔,再加上叛逆期,更是看不惯老爹。
他觉得自己就活得很真实,典型的享乐派,该怎么怎么,他一般不主动惹人,但如果有人惹了他,哼哼,准给你闹个天翻地覆。
这次来是什么原因来着……哦,好像是跟贤王虞真闹僵起来了,虞真可是他老爹“民生堂”里的群众所向,能让他这么侮辱吗?
果然赵老头子二话不说就把赵宗良给办进来了,这次还特别关照了,给我关久点,别让这兔崽子再给老子整事儿来!
这么着,赵宗良又乐呵呵地进来了,整个西营就像他的避暑山庄似的,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何乐而不为焉?
这次好友高喜成出了点小忧郁,本人还没放在心上,他赵宗良心里已然惦念上了,过几日是西营的武考,有个单打环节,他脑筋就已经动上了…
几日后......
安宁王府
在这风波浪尖的几日里,果然有好一些官员来拜访王府,虞纳兰时而让何叶迎客,时而退避,何叶这几日耳闻,也算是听得了些门道,知这虞国官场上现有的这么几个门派,也佩服大舅刚正不阿,门堂干净利落的做派。
此时何叶正擦着书桌,说起虞纳兰,还真是个一板一眼、不折不扣的地主阶级,说做奴婢,那真就是时时刻刻干着婢子的活儿,一点儿马虎不得,不然就没饭吃。
何叶心里其实一直念叨着白沬那边给绯颜阁选址选得如何了,几日不见音信,也不知是好是坏,想出府吧,虞纳兰又不允许,很是郁闷。
又想起今日是本月毒发之日,自己已应约而来,不知今日该怎么向虞纳兰说起讨要解药一事。
正这么想着,门外就传来虞纳兰下朝回府之音,何叶望着门外,虽人没显现得如何激动,眉眼里却实在地比平常的冷淡多了分欢喜。
放好抹布,徐徐出门去迎虞纳兰,只见虞纳兰与一身穿一品官服的大人走了进来,隔得远,虞纳兰等人还未见到她,她心下琢磨着,不知这位官员是谁,还是决定退避三舍。
遂回到大厅后的里屋内,拿起宣城送来的账本,无聊地查看着。
此处隔音效果做得很差,何叶一边看着账簿,一边听着大厅内的寒暄。
“大祭司好像还是第一次来安宁王府,真是小王之荣幸啊。”
何叶手一顿,这次倒真来了个实打实的一品大官,大祭司,佟佳玄世。
佟佳玄世惭愧地笑道,
“自上次天有异象后,老臣一直在天象台研究星像,未曾与到安宁王的新府上来拜访,实属老臣之过失。”
何叶这又是一顿,虞纳兰的安宁王是皇上遇刺那年封的,到现在已经近三年了,还新府?
只听得墙外一阵喝茶声,也不知是尴尬还是真在喝茶,忽地,虞纳兰笑道,
“小王一些私心,让王府建得有些阔绰,小王当初还怕大祭司见了要往父皇那里参我一本呢。”
大祭司闻言爽朗一笑,
“安宁王谦虚,这王府按着二品王爷的规制不算阔绰,安宁王大可安心。”
虞纳兰听闻似是松了口气地往外面吩咐着,
“去叫小玉将后厨那壶顶级毛尖给我沏上来,另外,将若华姑娘请到前厅来。”
何叶一愣…虞纳兰怎么回事?虽这么想着,还是去了前厅,侍奉地丫头正到处找她,轻轻回了句我知道了,便去后厨找那壶毛尖了。
一边沏着毛尖,一边越发觉着虞纳兰犯病了,寻常官员寒暄,我一旁听着也便罢了,这大祭司来寻私生女,也让我一旁看着?这…日后入朝,那大祭司要是觉得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一个不放心把我给灭了可怎么办?
啧啧啧…烂美人小人之心,天下皆知啊…
沏完了茶,匆忙又稳着地上了茶,倒完就想走的何叶被虞纳兰一把拉住。
“让你走了么?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茶旁候着!”
大祭司听着抬头瞧了眼虞纳兰扒拉何叶袖子的那只手,沉思着不言语,何叶便将头低得更低了些,心中把虞纳兰骂了个千万遍杀千刀的。
不一会儿…若华徐徐来了。
“若华见过安宁王,见过…大祭司。”
佟佳玄世一见若华,便有些坐不住了,手一直抖着,强力使自己安定下来,试探得问着,
“孩子…你娘给你起个若华的名字…是何意啊?”
若华咬了咬嘴唇,何叶很清楚,这是她撒谎前最常做的不经意间的小动作。
“若华出生后就不曾见过娘,若华这名字是宣城来伊阁老阁主起的,希望我日后能长得像若华一般美,好能吸引更多客人…”
佟佳玄世坐不住了,上前微微空扶着若华,
“别站着了啊,这边坐着。”
何叶撇撇嘴,还真是不客气,只当是自家呢?悄悄瞥眼看向虞纳兰,只见他微微笑着,一张脸要多假有多假。
这让何叶有了一种自己放佛在拍戏的错觉。
大祭司空扶了若华后,又坐回位置上。
“孩子你是不知了,这若华原是取自先朝一位爱国诗人所作,羲和 之未扬,若华何光?是古若木之花,言日未出之时,若木何能有明赤之光华乎。老阁主初心应当还是好的,你应当以这个名字为傲。”
说着说着若华又哭了起来,
“老阁主确实对我们很好,当初他直到临死前才告诉了我身世之谜,还将此玉佩交予我,嘱咐我,大祭司位高权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可上京寻他,就这么平凡一世也未尝不可。”
若华双手将玉佩供上,佟佳玄世老眼忽地一亮,上前稳当地托住了这块玉佩,老眼里翻滚着红尘,看得出内心思绪万千,大厅里顿时都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