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了白沬的话,虞纳兰、虞真等人面面想覷,虞纳兰干咳了两声,开口道,
“刚想夸你聪明呢,这么一会儿就犯糊涂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快到我身后来,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虞真深邃的眼神里波澜不惊,那眼的湖面上俨然映着何叶的脸。
何叶听闻此话,只能默默地退到虞纳兰身后,是了,这想法太超前。
目前人人平等的思想都没有深入人心,怎能成立一个专门举报贪污腐败的东西存在呢?
三权分立的生活环境应该是一个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局面,但这里,是皇权至上,没有一个皇帝会同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办一个监督自己的玩意儿。
再说皇子们,皇权争夺赛中本就是你贿赂笼络他,我贿赂勾结他,这样的事又岂能让百姓知道?
何叶心想,是自己一时热血上了头,臆症了。
虞恺然虽迟钝些,可这皇权里面的勾勾玩意儿他也略知一二,知道何叶触犯了雷区,也是缄默不语。
众人喝茶间,略显尴尬,
虞真先放下了茶,
“无论如何,这个婢子所说不错,发动比任何人都迫切想修好水利的民众,来解决着如今的资金人手问题。是最合适不过了。”
虞纳兰又悠悠地道,
“你也不必太过拮据,水患地方上的官员和富商一般都肥得很,你稍稍刮层油来,就够你半年里水利所需资金。”
虞镇闻言遥遥一敬,
“谢七弟出言相赠。”
虞纳兰淡笑着抿口茶,
“婢子不懂事,做主子的怎么也得补上这面子。”
何叶在一旁淡漠地听着,神色自若,像个聋哑人。
虞真忽然很好奇地问道,
“不知七弟是哪里淘来这么个宝呢?”
虞纳兰忽地挥挥手,笑得不能自已道,
“宝?哎哟七哥,你快别给她脸上贴金了,她要是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啦...”
何叶在一旁,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在一旁干笑着...
虞恺然则在边上笑道,
“七哥你不要小玉,我还想让她到我府里来玩呢!”
虞纳兰笑着笑着收敛了些,
“你呀,你可收不了她,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安定着,肚子里还不知在想什么法子整我呢...”
虞纳兰媚眼邪笑着瞥了一眼何叶,
“我说的是也不是啊?”
何叶只能赶忙礼了礼,
“奴婢不敢。”
众人一看,又笑了起来...
何叶心里腹排着,笑笑笑,笑你个大头鬼笑...有什么好笑的,皇子笑点就这么低哦?
......
秦府,
秦胜俞、顾黎南还有何氏两姐弟都遥遥地望向府外,等着某个在外游荡一年的归子,
秦瑾走在路上,一步三问,秦府在百姓中声望很好,听到秦瑾要去的秦府,百姓们都很热情地指路!
一路通畅无阻地走到秦府大门口,只见一大家子正等着他秦瑾,吓了一跳,不成想秦府消息这么快,也不成想这一家子竟都在大门口等着他!
何巾折老远便喊着,
“还愣着作什么,进来啊!”
秦瑾看着欣喜的何巾折、何浮辰,俨然已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而这个家,是他秦瑾的家。
这么一想着,秦瑾的心便颤了颤。
何巾折见他一直不动弹,便跑过去拉着他过来,见左右只有他一人,出声问道,
“我大姐呢,你俩不是一块来的吗?”
秦瑾闻言终于回过神来,
“啊...哦,晗玉姐她...还有点事情办,过几天才能回来。”
听闻此话,秦胜俞也是眉皱了皱,本来还想好好请教一下他这位外甥女儿呢,竟然只身一人在宣城干出如此一番事业来,要不是安宁王通知,我还一直被这帮家伙们蒙在鼓里!
何浮辰一听也有些气馁,他今日可是穿着一身军装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这两年来跟着大舅参了军,从底层做起,一步步到现在的少尉,越发地赚取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另外还有向安宁王讨要梓桐之事...
总之今天是向上面请了军假出来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了,没想到大姐竟还没回来,真是太不给力了。
顾黎南只皱了皱眉头,没作声响。
何巾折一听,也没觉得什么,道,
“没事,大姐早晚会回来的,我们先进里屋吧,大家伙儿可都在门口等着你呐!”
秦瑾被何巾折一步一拽地扯到秦胜俞面前,他抬头,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秦胜俞。
秦胜俞自年轻时起就参了军,人生走到现在,整整二十多年的时光奉献给了军旅生涯,到如今快五十的年纪,脸上沟壑纵横,人虽健壮,但早已年迈,膝下却独独剩了秦瑾这么一个儿子。
他为赵氏发过誓,此生除她之外再不娶妻,怎奈造化弄人,如今年尽半百才与儿子相认,不禁让他常年威严的老脸有些动容。
秦胜俞满怀期待地看着秦瑾,放佛是年迈的老父亲看着远方归来的孩子。
这样的目光太炙热,秦瑾一下子接受不了,眼神躲开了秦胜俞的,道,
“秦...瑾,见过秦大将军。”
秦胜俞有些无奈,有些事情确实急不得。
秦淮看着这父子俩之间尴尬的气氛,干咳了咳,道,
“大少爷,快些进院子吧,巾折小姐可为你的院子上上下下打理地有条不紊呢,连老奴都自配不如呢!”
秦瑾沉默地点点头,秦胜俞也道,
“好...好,大家先进屋吧...”
说着,何浮辰上前挤开何巾折,
“听说大姐在宣城开了好几家酒楼呢?真的假的啊?我记得一年多以前大舅说你们的钱都被骗走啦?大舅给你们钱还不要呢...”
秦瑾想起这两年跟着晗玉姐在一起的经历,不禁微微一笑,道,
“晗玉姐自然是有她的本事,不过她没有开好几家酒楼,只是开了一家酒楼,一家衣服店,还准备开家胭脂铺就被...咳...就回京了。”
何浮辰顿时眼冒爱心,果然大姐还是他心目中的偶像,想起自己这两年来拼命往上爬,才爬到少尉一阶,不禁有些气馁,但还是燃起了斗志。
何巾折心里也是微微笑着,大姐做什么事情都是最厉害的。
一众人暖暖地回了府,秦府的老少奴才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盼望十几年的少主子!
这秦府自建成住进人后,老主子便一直不怎么回京,如今老主子回京两年了,少主子也回家了,终于,日子也有了些盼头。
......
京城外,一个偏僻院子里,白沬主厨下菜,几个小萝卜头在她边上忙活着切菜烧柴,好不惬意。
何叶给的钱很多,白沬轻松购入了一间屋子,为了何叶以后着想,白沬特地挑了一些人烟稀少的街道买的院子,没有多少邻居,以后方便何叶随时进出,又花钱买了几个苦命的下人,一个小院子就这么建成了。
快要入秋了,白沬又给孩子们添置了一些新的入秋的棉衣。
白沬看着这个小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放佛真是一个家一般,只等着姐姐住进来了,一家子人便真是全了。
前世没有偿到过温暖,此世又是不知身世,能有个何叶做姐姐,两人相依为命、相互牵挂地活着,白沬活了两世,第一次觉得身上有所牵挂,不再茕茕孑立。
“小白姐姐!青菜要炒糊啦!”
正想着呢,白沬手底下的青菜又糊了...好嘛,老子两世都不爱吃青菜,非要让我炒青菜,又炒糊了吧...
说着白沬还是很不情愿地用铲子抄起第三盘被白沬炒糊的青菜,放在一边,再倒入一盘青菜,小心翼翼地再炒着。
新环境新想法了,京城,应该会有阿九更多想要的信息吧...
入秋的这个夜里,京城里处处灯火通明,饭菜飘香,像命苦的,有何叶,看着某个腹黑美人一口一口地吃着美味,自己不仅不能吃,还要看着他吃,为他布菜。
像命好的,比如秦瑾,左拥右抱,左巾折,右浮辰...前面还坐着难得热情的秦胜俞老将军。
“秦瑾哥,多吃点呗!我大姐那个黑心的肯定平日不让你吃肉...”
......
“秦瑾哥,你悄悄告诉我,大姐是不是在宣城开了一间花楼...没事...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来来,吃东西!”
......
“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你们母子俩,我是欠了你的,孩子,给老夫一个弥补的机会...”
秦瑾是左夹,右夹,碗里堆得山高似的。
“够...够了。”
这样一个夜里,在外流浪的孩子们都回到了家,虽然这个家有点复杂,有点纷乱,但是这里有熟悉的亲人,有惦念自己的朋友。
白沬看着自己现在这个“家”,我的家究竟在哪呢?
在虞国吗?在吴国吗?
......
皇宫内,
偌大而冷寂的大厅里,点着微弱的灯光,虞国年老的老皇帝,虞白乙,站在这里,仿若一个独角戏的男主一般,滑稽而可怜。
半晌,大厅里传来一个声音问着,
“他们都回京了?”
一人扑通一声跪着,
“回皇上,都回来了,一个也不少。”
老皇帝忽地睁开眼问着,
“江南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跪在地上的人答道,
“办好了,何振天起初还不相信,老奴按陛下的指令,将那人头往地上一砸,他一下就信了。”
“哼!”
年迈的老皇帝,眼里仍英气十足,
“有些人就是浸淫在权益名利里久了,连本份都忘了!”
跪在地上的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过了很久,老皇帝方才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退下吧...”
“是,皇上。”
那人慢慢退出了这个独角戏的戏台子,一会幕后又走出来一人,
“皇上似乎心有疑虑?”
老皇帝听闻这声音,眯着的老眼忽地睁开,很客气地问了问,
“空念大师啊,近来怎么有空到京城来?”
高僧眼睛直直地望向远方,放佛木讷似的地道,
“通灵血玉的两个主人都出现在了京城,龙气涌动,老衲想不来都难啊...”
老皇帝迟疑地望着大师,欲言又止。
空念向皇帝颔首,
“皇上不用着急,水到渠成。”
得了大师一句话,老皇帝方才安心了下来,脑中闪过的千万思绪都不如这一句话来得实在。
转身看向窗外,他的京都火光通明,何家乐乐,他该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