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沬这边水生火热着,这一边宣城的何氏姐弟俩是搞得风生水起。
怀揣着一百多两银子,秦瑾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富豪,全然是忘记了自己官二代的身份。
何叶呢,一路走着,脑中还是飞快地运转着自己的商业帝国,拉着乐傻呵呵的秦瑾走向闹市区一家生意冷清的酒楼,来福客栈!名字倒是喜庆,只是生意却很是冷清。
秦瑾一乐,想着这几日素食果腹、好不痛快!今日是要吃顿大餐了吧,不成想刚进酒楼门,何叶竟靠着柜台问着掌柜,
“诶,大哥,我与兄弟俩刚从乡下赶过来,想在宣城这取得乡试资格,但苦于盘缠不够,想着能否在您这里找份差事儿做做啊?”
别说这边秦瑾眼珠子瞪得极大,那边那正在算账的掌柜也是吓了一跳。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眼笑嘻嘻的何叶,一见何叶穿着朴素,笑得憨厚,果真像个赶考的乡下人,迟疑着问道,
“嗯…不知这位小兄弟想要多少报酬啊?一月二两银子,包吃住,你看看…”
秦瑾顿时从对何叶的惊讶变成对掌柜的鄙夷,一月二两银子?真的以为他们是乡下人,没见过银子呢是么?
而何叶呢,听闻是笑得眯起了眼,
“哎呀这月钱,咱兄弟俩不计较的,只要能包吃住就行。”
掌柜的这下也是笑开了花,
“既然你都称我一声大哥了,大哥我定是不能辜负小兄弟的嘱托了!你在这稍等,我上楼去请示请示我们老板。”
何叶笑道,
“好嘞好嘞,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掌柜边走边推辞,
“哪里来的话,在这等着啊,千万别乱走啊!”
秦瑾真是摸不透何叶什么想法,但他也不傻,他们周围,扫地的、端茶倒水的、都议论纷纷,摇着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了一阵争吵声,还有嘭地一声声响,只见掌柜的怀揣着一个包袱匆匆地走下了楼,在柜台处收拾着什么,一边抬头说着,
“小兄弟啊,大哥可都为你谈妥了,今后呢你就接替我的位置啊,也就是算算账啊主持着大厅秩序啊什么的很简单的活儿,像你兄弟呢,就让他去大厅跑跑堂啊扫扫地吧,啊,一月二两,不过呢…”
掌柜的抬起头来给东西打包,
“不过小兄弟你呢,老板说了,工作比较轻松,就一月一两,没意见吧小兄弟?”
何叶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这掌柜的如此厚脸皮,可脸上还得陪笑道,
“没意见没意见,那还要感谢大哥仗义相助啊!”
掌柜笑了笑,眼里又多了分鄙夷,客套几句后便走了,也就是说何叶秦瑾两人从今日起就开始上班了…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何叶吩咐秦瑾,先去把闹市区那个客栈的房退了,然后就过来这边干活,秦瑾虽然很是疑惑,但碍于人多,又相信何叶自有打算,不作声地就去了。
看着秦瑾离去的背影,何叶兀自站上柜台,查看着掌柜摊在柜台上的帐簿,心想怪不得那老板、掌柜全然不在乎,
这酒楼早已入不敷出数月,欠员工的工资也已是两月未还,明眼人一看,还不知这老板想做什么呢,赖这么久不将楼房地段标价卖出,也不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
何叶心里倒是冷哼了两声,不做评价。
见何叶真的听话开始看起了账本,众人疑惑地瞧着认真工作的何叶,一个跑堂的小子就上前凑着何叶问,
“小兄弟哪里人啊?”
何叶抬头,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老家是南方一个小地方,乡下人一个小哥不会听说过的,我兄弟呢,原是陪我上京赶考的,这…哪里知道京都考试还要有地方考试通过证明,这不,就想往京都边上的宣城安定下来,兄弟俩盘缠也不够,就想着打些工, 好歹处理了生活所需...”
那小哥见何叶一副老实巴交又谦谦有利的样子,摇摇头,抬头朝着二楼的方向阴狠地瞧了一眼。
见他这幅模样,何叶也是趁势问道,
“其实我刚来时,觉着闹市区的店家应该会招些人手,月钱应当也是不差的...不成想这…嘿嘿,我不是说咱来福楼月钱低啊...我只是...”
何叶话还没说完,那小哥便气愤道,
“可不是么?哪家酒楼能做成咱们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要不是为了那几个子儿,大家伙儿早就各自谋事儿去咯。”
小哥说这话时,还生怕楼上那位听不见似的,可着劲儿地喊,楼上那位呢,闷葫芦一个,一声也没吭。
那小哥看着楼上一副寡淡模样,也是心里头烦躁,又道,
“其实咱来福楼早些年生意也没有这么清淡,还不是当年三皇子来这宣城找什么纳兰余孽,竟然能找到咱来福楼里来,简直...”
何叶心下一咯噔,虞纳兰母家的事么?
小哥又好好想了想,又道,
“仔细算下来,就是去年春吧,哎呦咱圣上当时不被什么纳兰余孽刺杀么,那三皇子啊就替老皇帝到处找那个什么余孽啊,竟然找到咱宣城来,还在咱楼里大肆翻查!
打那儿以后啊,咱楼里的生意是愈加清淡,人人都怕惹上麻烦,吓走了好几个老主顾...哎呦真是气死人了!”
何叶想起去年自个儿走的时候那个虞美人,足足睡了两月有余才转醒,调养了大半年,这几个月才有点精神,就各处生龙活虎地蹦跶起来,
又想起那个不能惹的三皇子虞真,这几年全国各地大小事不断,三皇子表现又十分出众,又成了群臣心中的东宫之向。
何叶忽然觉得即使自己已然离开了京都,还是逃不开这京都的风云之中,一日身在虞国,一日逃不开京都的政局变化。
小哥见何叶心有所思,猜想着大约何叶是觉得这笔买卖太不划算,又难以脱身正苦恼着,所幸知趣地转身去干活了,留何叶在原地细细思索着...
晚些时候,秦瑾回来了,带来了一些何叶平时常用的药,是的,正是何叶每个月里要来的那一次,吃的减缓痛楚的药。
在来福楼后院,伙计们住的楼里,秦瑾给何叶多要了几床棉被,细心地给何叶铺好铺平,转身只见何叶喝完药后,还在灯下看着赶考的书,道,
“公子今日莫看了吧,早些休息了,明日还要起早。”
何叶闻言,轻轻瞧了眼窗外,果然天色已是墨黑墨黑着了,便收了书,
“你也早些睡吧……”
“嗯,我走了。”
秦瑾一关门,屋里就灭了灯,秦瑾叹口气,转身走了。
屋内何叶并未上床。
她趴在桌子上,等着那一月一次仿佛筋脉尽断的痛楚。
月头一点一点的爬了上来,她身上的针刺一样的痛也一点点的爬了上来,先是从脚心手心...然后蔓延至全身。
刚开始发作的那几次,每次发作何叶感觉自己都要死去了,后来不知是秦瑾还是秦胜俞,从南宁国搞来一些药物,配着求访来的药单子,这才延缓了些痛楚,使得何叶挺过去后,第二日还能留些气力。
何叶紧紧抓着桌边,全身冒着冷汗,窗户又开着,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这才能让她稍稍能缓和一下,可她心里不免还是有分嘲弄。
啊…这个男人配的药真是阴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