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晗玉飞快地奔去
赶到的时候,奶娘已经受了十个大板子了,只见衣服已烂,血渗出一滩,从木凳子上一直流到地上。
硬气的奶娘没有大声叫唤,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老脸青筋爆出,满脸纵横的皱纹。
晗玉看了,泪腺一酸,却不肯掉下泪来,
朝着座中人双腿一跪一叩拜。
“大娘…午安”
众人团簇中,一个穿金玉着丝绸的贵女子坐在当中。
户婉瑜,原本只是何振天的平妻。
娘死后,摇身一变,竟自称何府嫡妻。
何振天呢,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阖府上下就以为老爷默认了,便是了。
如今这女人,坐在贵妃椅上
从鼻腔里哼出来一声
“嗯”
我忍着怒气,抬起头来,问道
“敢问奶娘犯了什么错?值得大娘动如此肝火。”
一个女人抬脚就要踹过来,是我可爱的四妹何玉洁呐。
“大娘有说让你抬起头来吗?”
我伸手就抓住那双脚,往后一拽,顿时四妹四仰八叉地倒下。
“四妹,你太没有礼数了。”我冷哼。
座上女人终于坐不住了,连着打板子的人也吓得停了下来。
“你奶娘进厨房偷食老爷的饭菜,这等白眼狼一天不收拾,早晚有一天会爬到你的头上…”户婉瑜一边切茶,说的冠冕堂皇地放佛为我抱不平似的。
晗玉冷哼,白眼狼?真不知在说谁呢?
户婉瑜凶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有八下,接着打啊!”
说着打板子的人又举起了板子,我伸手拦着板子,将奶娘护在身下,大声道
“我看谁敢!我体内流着的还是何府嫡女的血,爹从未赶我出过门,可知我依旧是何府嫡女!
老爷最烦后院生事,你们如此作贱我,不怕老爷问起吗?”
爹?哼
前两句纯属胡编乱造、但何振天不喜后院生事是真。
何娇姒冷笑
“死到临头还敢自称是何府嫡女呐,不过是个粗使丫头,口气竟如此狂妄!来人呐!”
何娇姒可不就是那户婉瑜生的好女儿,何府现任的所谓“嫡女”么?真是可笑
“娘死后奶娘一直询问信到了没、信到了没、我一直当她老糊涂了,只说信到了信到了、竟稀里糊涂地过了这三年。”
何晗玉护着奶娘,眼帘垂着,睫毛长长的遮住了眼神,护着的手却在微微抖着。
户婉瑜一惊,那双半眯的眼睛终于全部睁开,伸手将何娇姒拖到身后。
“娘,你干嘛呀娘,还不快治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什么嫡女!”
何娇姒一脸地不耐烦,只想尽快了事,不曾想,三年来头一遭,她被户婉瑜吼了。
“成什么体统!她是你大姐!”
何娇姒被吼地呆住了,我狂跳的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我赌对了!
何娇姒呆着、何玉洁却站不住了。
“大娘,您这是作甚啊,大姐虽是大姐,但是也得以身作则呐,怎么就能无视何府规矩呢?”
四妹自作聪明地扬着头,殊不知旁边户婉瑜一脸阴鸷地看着她。
户婉瑜冷冷笑着,忽地只听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玉洁,你又在这里给为娘惹是生非!还不快跟我回去!”
只见庭院门口站着个清瘦的女子,看着弱不禁风,却是站的笔直着。
正是何玉洁的娘,何振天这几年来最疼爱的小妾:江清叶
何玉洁一脸的不情愿,却十分地听江清叶的话,一走到江清叶身边就喊着,
“娘,何晗玉的奶娘偷食…”
“啪!”
江清叶冷着脸,伸手朝着女儿一巴掌,心却是疼得要死。
何玉洁捂着脸,一脸地惊讶与不置信,随即迅速转头哭着奔走了。
江清叶又气又心疼地看着远走的何玉洁,回头脸一冷,朝着户婉瑜一拜
“妾身叩见夫人,夫人午安,小女被妾身教得顽劣,还请夫人恕罪。”
何玉洁可能不知,这么一巴掌就省了某人在何振天耳边嚼舌头的机会。
因而户婉瑜有些恼
江清叶就这么半跪着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户婉瑜才好似刚听到的说道。
“既然知道教女无方,就回去好好将女戒女规教上两日,这几天玉洁就不要出院子了,至于你么,也抄抄佛经,静静心,就抄录个二十遍,就当给老爷祈福了。”
说着,户婉瑜又喝了口茶
“退下吧。”
江清叶方才可以起身,
“谢…夫人,妾身告退。”
江清叶这女人,转过身来的时候,狠狠地剜了一眼户婉瑜,正好在除了我这边谁也看不见的角度。
户婉瑜喝罢茶,眼朝着我瞥了一下。
“晗…玉,也回去吧,看在你知恩有报的份上,我便饶了你奶娘这一回。”
等到现在,如获大赦,奶娘早已痛晕过去,身上的伤一刻也拖不得了
转头时又听户婉瑜像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也帮我向秦将军问声好,老爷也一直惦念着秦将军呢…”
我心头一跳,秦将军么?
果真被我诈出些事由来。
这边听罢户婉瑜的话,浮辰也过来帮我扶起奶娘,一步一步往回走着,巾折也不知是笑是悲,站在一旁气愤地看着,一会儿跺跺脚跑了出去。
我怕她又惹事,又怕她出事,大声吼道
“何巾折你给我回来!”
巾折听也不听,走地飞快!
身后户婉瑜一干人当饭后甜点似的,哄笑了起来
我看了看浮辰,又看了看奶娘,巾折从来就从没让我省过事!
浮辰看出了我的犹豫,出声道
“姐你去追巾折吧,奶娘我一个人就可以扶。”
听闻我头也不回地去追巾折了,把奶娘交给浮辰我放心。
“好,你一路小心呐!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