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其他人也去换衣服洗漱了，趁着场面清净了阿晟缓缓的说道，一点也没有耽误手上的功夫，这些本也是他做熟了的，只是现在他们的身份不同了，他也不是很方便在为龙儿做这些琐事了。

龙儿忽的转过身来不认识似的盯着玉朝昇，看得玉朝昇莫名奇妙的。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有什么地方我说错了吗？”玉朝昇硬着头皮问道。

“阿晟。”

“嗯？”

“你变坏了？”

玉朝昇沉默，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但是被按住了。只得抬头看着她。

“你习惯的把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阴谋论，这不好。”龙儿神色诡异，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他的回答。

“这有什么不好吗？总比别人来伤害我们好，不是吗？”阿晟知道他不用害怕，因为在教育方面龙儿从来不是一个专制者，不搞一言堂，他会听你说你的想法，然后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好的，当然也会允许有不同的意见。

“是很不好，因为这样你会感觉不到快乐的。”龙儿很认真的告诉他，正如阿晟所想的，龙儿很耐心很仔细与他分析，像是回到阿晟还小时候，那时候他黑亮如珍珠的眼睛如玉邵钧小盆友那般清澈明朗，如今却是这般的清清亮亮，温温润润的样子，他让你看不懂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坐稳太子之位长达二十年之久，不过他不确定，他也不自信在龙儿的眼里他是不是已经原形毕露，只是剩下一个小丑的样子。

“我们不是要生存吗？”

“是啊！我们要生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生存？”

“那还有为什么，或者就活着呗！”

“阿晟，你们三个兄弟中只有你，只有你是在我的教育中长大的，但是我对你的教育并不完整，还没有进行到可以讨论人生的意义这个层面，可是你怎么能不明白，我教你的所有的东西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快乐的生活。”

“……可是哥，究竟什么是快乐呢？每天我做很多的事情，对于有些事情我会笑，但是那时候我的心情是快乐的吗？还有一些事情会令我烦恼，那时候的我就是真的难过的吗？”玉朝昇笑了，那是一种讽刺，挖苦和轻蔑的笑，平生第一次他觉得龙儿真的是太天真了，她竟然提到了快乐。，她竟然觉得活着是为了快乐，真是不可思议！

快乐，真是太可笑了，这个年头还有人相信这个词语。

玉朝昇不是没有过快乐的，但是自从龙儿失踪之后他就觉得这个词语真是他母亲的太奢侈了，无论他有多少钱都买不到了。

看着玉朝昇，龙儿没有做任何表情只是很平静，玉朝昇丝毫不在意在龙儿面的“变脸”和失态，他可以直视龙儿的眼睛，丝毫没有心虚和不自在，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对你的灵魂在虚伪，龙儿就是他的灵魂。

知道外面传来小皇叔和颜夕说话的声音，玉朝昇很快的收拾起他的失态，恢复成平时那种四平八稳，温柔如玉令人信赖的样子。

若不是小川子在旁边见证这一过程，他相信谁也不可能相信一向以宽宏博大，温柔敦厚，谦和有礼著称的玉太子还有如此刻薄极端，愤世嫉俗，厌世丑恶的嘴脸。但是现在他的职业道德就起作用了，因为他可以听到当没听过，见过当没发生过一样，面对玉太子时候可以一如从前。这就是这么多年来，师傅教过他的，在龙儿身边应该有的素养。

“小龙儿啊，颜夕这小子你是怎么看啊，你竟然让容景若来教他，你也不怕他以后成为容景若第二。”小皇叔一进来就大大咧咧的拍拍龙儿的肩膀，一点都不提刚才的鸡飞狗跳，仿佛刚才打的要死要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

这句话成功的让龙儿的眼睛转移到小皇叔身上，像是看到白痴一样。同样的她没有在纠结在刚刚玉朝昇刚才极端的言论中。

燕婉和诺伊没有跟来，大概是还在换衣服。只有司昂和惊鸿陪着进来了，不过这样的组合让玉朝昇心里有了一点点别扭，但是具体是什么他还是说不清楚。

“喂，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是颜夕那小子，你看看他，一个大男人愣是长得比女人还要娇弱美艳，跟容景若一样跟个小受似的，哪个有好男色倾向的人一看到他就有蹂躏他的欲望，真是的！”

这句话一出，霎时四下寂静如夜，当事人玉颜夕吓得脸色苍白，惊恐的手脚冰冷，下意识的看向龙儿的方向。

而另一边察觉的他的躲闪动作的玉朝昇一个大力把他拉过来，看向他还来不及转变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当下脸色就变成了土灰色，手上的力气也不由得加大了。

只是又迅速的整理心理状态，微不可察的用余光瞟向龙儿他们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如皇叔所愿，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皇叔看，神态和刚才看玉朝昇一样平静。

顿时他的心里如天地混沌初开般的轻松了，他觉得吧，他为了这一刻都可以去死了，因为他阻止的，不只是推延了一场“大义灭亲”的“好戏”的上演，而是一场活生生的人伦惨剧。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恨死小皇叔了，什么不提，偏偏用了龙儿最不喜欢的方式来打击她。

不过最恨的却是手里拉着的这个人。他手上的力气足以捏碎颜夕的小手腕儿，但是却是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了他的心中波涛汹涌。

他明知道这是龙儿的死穴，他明知道这是龙儿一生的污点，他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他还是那么犯贱的做了，玉朝昇恨不得现在就把玉颜夕按回他娘的肚子里。当然他从没有见过颜夕的母亲，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这个愿望他是不会实现的，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来就是想告诉我，夕儿这样很危险？不是吧！你这个人什么时候这般为后辈着想了，直接点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在这顾左右而言他的！”龙儿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然后背着双手率先向外走去，一地的杯盘狼藉混合着各种味道，太难闻了受不了。

龙儿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打击，因为谁都知道龙儿这个人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没有触到她的逆鳞，而这逆鳞之一就是男风，所以没有人会明知故犯的更何况是她的宝贝三弟。（真的是这样的吗？）

小皇叔轻飘飘的看了玉朝昇和颜夕一眼，戏谑之味甚重，似乎在说嘲笑他们，无论他们怎样遮掩也不能阻止龙儿知道真相。似乎也是在很无耻的期待，期待着龙儿知道真相时的好戏上演。然后老神在的晃晃悠悠的就跟着龙儿出去了，还能听到两个人无关痛痒，不咸不淡没营养的对话。

本来玉朝昇想好好审问一下颜夕，但是又被皇叔一句“哎呦，怎么都没人呢？怎么都不想陪我老人家呀！”给破坏了，只能以眼神告诫他“小心点，别在龙儿面前露了马脚”。抬腿跟了上去，只是这次他的脚步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后面跟着惊鸿，他一直保持着少说话的良好品质，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什么能看，什么要避开。他只对自己的目标感兴趣，其他的他都可以无视。

这次小皇叔似乎来者不善呢！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希望刺激不要像刚才那样，太大了呀！玉朝昇在心里暗暗的祈祷。

这话要是让小皇叔听到了，他一定会对玉朝昇嗤之以鼻，只能说他真是太不了解自己了，之前那个隐晦的都不能被人察觉的小小的暗示只是一个开胃菜，他为龙儿精心准备的只能让她更“惊”喜。

而被警告了的颜夕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龙儿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她一定会厌弃他的，她会用那种看到恶心的肮脏的东西时候的眼神看他，她再也不愿意碰他，不愿在视线里看到他，他会被再一次抛弃，所有人包括曾接纳过他的龙儿。

他可以预见到，龙儿背着阳光站在大殿的门外，看着大门会在他面前无情的关上，而他就要被永远的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屋子里，是永远。因为他不乖，不听话，因为他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他明知道的但是他还是做了，他坏，他知道的，他活该的。

留下来的司昂脸色很复杂，颜夕的表情动作他从头看到尾，听到那个他的小皇叔的话时候身体的一瞬间的僵硬，惊慌恐惧，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向龙儿投去的那一眼。他站在颜夕的身旁，自是将那眼神中的东西一览无余。那一眼，很多事情就豁然开朗了，很多问题就找到答案了。

只是现在晚了，即使知道一直困扰自己的东西，却只能让自己更想去了解，去挖掘眼前这个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