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我不想这么做。准确来说，我想帮你。”对于诺伊的不迁怒燕婉有点小诧异，毕竟父债子还天经地义的事，虽然他很是不愿意与诺伊成为敌人，但是他不保证诺伊不用正常的思维来定位他们两个杀父仇人的儿子的关系。但是显然，他小看诺伊了。

“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可怜的诺伊的小脑袋呀，短短的时间内受到如此频繁的轰炸。他说想帮她，难道他要弑父？虽然一直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好，但是应该还不到这个地步吧。

燕婉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很无奈的解释道：“我还不想要下地狱，所以我的意思不想帮你杀我父皇，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会拿庄家开刀？”。

燕婉一步步引诱诺伊，不过看她迷糊的样子，他还是放弃了让她自己明白的打算。“当时七国流传这样的话：庄氏出美女，娶妻当娶庄家女。太后、皇后和贵妃，开满庄家地。当时的庄家已经烜赫百年，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在七国的皇族都有女儿联姻而且地位都不低。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让人不敢小视，就是七国国君都不敢放肆。可是当年父皇为什么冒着得罪六国的风险，把一向安分守己不仗势自大的庄家灭门，而且事后六国的庄家人没有动静？这些你有没有想过，或者让你进来的人没有告诉过你？”

“义父只说过庄家灭门惨案与楚云前太子也就是龙儿有关，只要打听到龙儿的消息就有可能找到凶手。”

诺伊真的迷惑了，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只要找到杀人凶手就好，干嘛还要问清楚为什么杀人，这有什么意义呢？不过通过燕婉这么一提醒，她的小脑袋也开始运转，很明显这其中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与当时的七国有关的秘密。

对于庄家，没有兴趣，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诺伊。从之前的话听得出她放弃自己了，这样的状态很容易暴露，他不确定作为庄家人的诺伊龙儿是否会接受，因为他不知道庄家灭门与龙儿有什么关系。而他是绝对不可能让诺伊受到一点点伤害的，所以他不能冒险，然后就有了刚刚的对话。没错，他要重燃她的斗志。

“你要怎么帮我？”诺伊的好奇心开始作祟了，不得不承认燕婉一直知道怎样留住她，这招在她身上的效果出奇的好。

“这些都可以以后再商量，当务之急是要隐藏你的身份，保证你的安全。你也知道太子他们察觉到你的异样了，他们没有耐心查清你的身份后再动手，你孤身一人他们说除掉你就绝不会犹豫，虽然不会杀了你。”燕婉这次绝对不是吓唬她，要知道龙儿这个姐姐在太子、颜夕和赵战的心中可是无比尊崇的，如果庄家与龙儿之间有仇，让他们知道诺伊是庄家的遗孤，诺伊还有小命吗？

诺伊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那你说怎么办嘛？”

终于拐到自己的目的上来了，尽管心里要乐翻了但是面上还是端着一副正经的样子。

“我早告诉过你了，还记得吗？那天在你房门外我问你，我娶你好不好？”燕婉竭力的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不让情绪从语气里泄露出来，也幸亏他面对的是神经大条的诺伊，不然他真害怕会被对方发现。“你别乱想，当时你触犯了太子，我怕他罚你才在你房外面那么说的，你也知道院子里面有人，什么情况都逃不出太子的控制。”

“所以太子会因为有顾忌你而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燕婉解释求婚的原因时诺伊心里忽然轻松了。

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自然被燕婉看在眼里，然后燕婉知道答案了。其实之前燕婉的求婚让诺伊很困惑，不是求婚本身，而是因为她看不透燕婉这个人，现在知道原因了他能不轻松嘛，但是显然四爷误会了。

激愤、失落、屈辱、自卑和嘲弄一下子袭来，燕婉感觉自己这是自取其辱。什么也没说，转过轮椅默默走开了。

这次轮到诺伊不知所措了，这又怎么了。她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燕婉在她眼里是一个莫名其妙，反复无常的人，在以往的时候也是这样，前一秒还和她言笑晏晏的，下一秒就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脸色一下子就阴云密布。有时候他对她很好，有时候又总是嘲讽她。她总是看不懂他，所以她在燕婉面前也总是紧张，不知道要怎么相处，那一点好感就在这样反复中磨灭了。

龙儿骂了有一个时辰左右才算尽兴，喝了两大杯茶水润口，嘶哑的嗓子就再也发不出人能听得清楚的声音了。把桌子上的两张纸装进信封里递给香雪海，要他装交给容景偌，终于受不住睡觉去了。

但是长夜漫漫，很多人都失眠了，失眠的人总会找点事情做让别人也睡不着，要不然就自己一个人难受这多不好呀，好的坏的都要拿出来分享嘛！呵呵。

首先就是我们温文尔雅的司昂，坐在床沿上睁大眼睛等待站在窗前的黑影说话。黑影睡不着，所以他也不想让司昂舒舒服服的陷入梦乡。但是来了之后他又不知道说什么，说他们这次吵架，说他的身份，说你别再龙儿面前揭穿我，还是说姜戎的战事。都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他不说话。

彼此的呼吸声交错起伏，像极了他们亲密时紧紧贴近的心跳与呼吸分不清的混乱。身体的思念与渴望将这细微的暧昧点燃，如礼花般炸开在两人的心头。

黑衣人的沉迷只是一瞬间的迷失，很快又恢复往昔的冷冽，自制一向是他们这种人的必修课。“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记住不做做让我后悔留下你的事情。”口技也不是只有龙儿一个人会，可是却只有她的声音那么好听，也许是她从不说这么伤人的话，像黑衣男子这般，换个声音就像换个人一样不同了。

这是要断绝关系，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他就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司昂在心里苦笑道。这个男人的心思他不是最了解的吗？他不是对自己发过誓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谅解包容的吗？他不是也对他说过什么时候厌了他就分开绝不纠缠的吗？

也好，这些天和龙儿一起生活，过一种平淡但是温馨的日子，让他觉得真的应该放弃以前那种昼夜颠倒、提心吊胆、虽然刺激但是充满罪恶感的的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一辈子都要在黑暗中过活，他不要背负骂名，他不要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点点头，他也放弃了。近一年来他们不断的吵架，互相折磨，再和好。重重复复闹了好久，他的心都累了，散了吧，就像龙儿说的没了谁还不能活了。司昂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再抬头时站立在窗前的人已经不在了，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悄无声息。

另一个房间的惊鸿，脸就阴沉严肃到极点了。他的心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他是泽坤的皇太子，楚云前太子的事情他也只是从手下搜集的残存的资料中了解到的。因为当年七国对这件事的摧毁力度太大，民间对楚云前太子的记述有非常夸张，可信度不高。而且当父皇知道他在查这件事的时候，找他过去明确地告诉他，不要再插手，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他再执迷不悟，触及到底线，连他都保不了他。

父皇的这番言辞警告不但没有让他罢手，更是把他的好奇心勾引出来。能让当时的七国在这件事情上抛弃纠葛和利益，团结起来的人物，让自负骄傲地父皇都认输的人物，怎么会不让他好奇。

而且看着几个弟弟表面上兄恭弟友，对他一百个顺从，暗地里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一个个恨不得父皇马上死了自己上位，真的很无聊。这群笨蛋还以为自己的那些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其实父皇什么都清楚。他们永远都逃不过自己的掌控，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就让他们瞎折腾去吧。

所以，他就来了楚云，还办成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一路上他看尽世人丑恶的嘴脸，也看清了下层人生活的辛酸。他不是什么圣人，也没有博爱的心胸，但是他是泽坤的皇太子，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统一天下，造福万民的教育，这一路的见闻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完成统一大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