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当龙儿唱第一句时,诺伊就傻眼了,因为她听到的是竟然是清丽,纯净,又有一份想要冲破挣脱束缚的男音。惊鸿和司昂也是一怔,但是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因为江湖上的口技艺人就可以模仿各种声音,不足为奇。
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平时最镇定的燕婉,猛然抬头,眼睛瞪大大的都快要掉出来了,嘴巴微张久久不能合拢。
龙儿唱的是王力宏的《大城小爱》,那种阳光,和煦,温暖,甚至是纯善最适合现在春光融融的情景。
以前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龙儿就因为喜欢那个阳光大男孩,专门跑去学习弹吉他,一遍一遍的唱他的歌,甚至还去找老师学习他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学会了男生的发音,她用的最多的不是唱歌。
一遍即将结束,龙儿对司昂说:“希望你记住了,来一遍吧。”手中不停又把刚才的前奏重复了一次。
两个人和音真的很美妙,比起龙儿的单人唱多了一份空灵与感情。可以说他比龙儿更懂得歌曲所要表达的神韵,纯洁的爱情,简单但是真诚的承诺。
两人的合唱接近尾声,花园的小径上走来一个身影,慢慢地靠近怕破坏这分美好,惊吓了沉浸在音乐里的人。
早就感觉到有人存在,只是不明敌友。歌声渐低,惊鸿转头看向那人,随着他的慢慢靠近,直到没有武功的诺伊也发现了他。
和龙儿一样纤弱的腰身盈盈一握,颀长柔弱的身躯,柔顺光洁的头发,白嫩容光的柳叶面庞,玲珑精致的的耳垂,微微含泪的丹凤眼,女气十足的的秀鼻,薄薄小小的嫩唇,若果不是他脖颈处明显的喉结,大多数人会以为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名门小姐。
看着他款款走来,龙儿的吉他再次响起,她唱的是李延年的《佳人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也许只有这样的歌才足以描述眼前的人,也只有他可以配得上这样的赞美。是歌以人传,还是人以歌传,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五官似乎都得到了满足。
“佳人”的眼中没有别人直直的向龙儿走去,站定跪下,一双葇蛦颤微微地覆上龙儿放在吉他上的手,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来,烫人的温度让龙儿颤了一下,但是马上就被抓得紧紧的,像是害怕它逃离似的。
相对来人的激动,龙儿就平静多了,伸出另一只手放到纤弱的手上轻轻地抚慰,向前倾身,轻吻那人玫瑰般的眼角。
“我是谁呀?”龙儿问,
被吻的眼角涌出更多的泪,泪水溅起更小的水珠。“佳人”也倾身,像是怕碰碎脆弱珍贵的水晶般小心翼翼地吻了龙儿的额头。
“你是瀛洲大地上最耀眼的太阳,你是我楚云百姓最骄傲的皇太子玉娇龙,你是我楚云将士心中最伟大的英雄,你是保护我们兄弟成长无所不能的哥哥……”佳人哽咽不能自已,低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却又不愿眼前的人消失在视线里,倔强的抬头仰视。
“错了,我的宝贝,我只是一个失败的姐姐,是姐姐呀姐姐。”龙儿捧起佳人的头,像小时候伸出食指轻轻地刮他的鼻子。
“那我是谁呀?”轻笑出口,佳人问。
“你是瀛洲大地上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最好看最可爱的人,你是我楚云的三皇子——玉颜夕,你是我最爱的宝贝弟弟——夕儿,弟弟呀弟弟,我多庆幸我终于又找到你了!”拂去他的泪,凝视这张有点陌生的脸,真美。
“可是你以前说,婉儿才是你最爱的弟弟,你会抱着他,给他唱摇篮曲,哄他睡觉,喂他吃饭,给他洗澡……”还是爱撒娇,爱嫉妒,爱耍小性子惹她注意。
“可是他都不记得我了,他忘了我抱着他,给他唱摇篮曲,哄他睡觉,喂他吃饭,给他洗澡,他对我就像个陌生人。可是我的夕儿还记得我呀,所以我最爱你,最喜欢你了。”终于她可以揽过他,把思念了担心了二十年的人拥在怀里,却还是不真实,手臂收紧牢牢地把他镶在身前。
玉朝晟把两个人带回房,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就让他们去腻歪吧,颜夕那个小醋瓶子一定会有的龙儿受的,足够她喝两壶的。
其他人各自回房了。
小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直费尽心思想要挖消息的前太子,那个被义父敬仰了一辈子的人,那个曾经是所有人的噩梦的人就是和她玩了所有幼稚游戏的龙儿,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单纯天真的女子,一个看起来那么无害的的人啊啊啊啊。她的脑容量显然还不能消化这件事,不是说前太子神秘消失了吗?不是说前太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不是说前太子喜欢男人吗?不对不对,问题的根本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前太子是个女的呀呀?凌乱了凌乱了。
而燕婉比她还凌乱,应该说他还没从刚才的石化中清醒过来,他的脑子直接当掉了。那个声音,那个在他梦中萦绕了二十几年的声音,竟然就是从她的嗓子里发出来的,他以为那个声音是虚幻的,是不存在的,是他想象出来安慰自己的,而现在在现实中他听到了,是从他的哥哥,不,是姐姐的嘴里听到了。
那说明什么?三哥说小的时候是她给他唱歌哄他睡觉的,是她给他洗澡喂饭的,所以,那声音是童年深处的记忆,是二十年来在寂寞忧伤时,本能的想起来慰藉自己的唯一的东西。
转头看向她消失的方向,姐姐呀姐姐,你走时我还小,又怎么会记得你的容貌,可我把你的声音收藏起来,这是不是说我还是把你放在心里的,所以,你最爱的弟弟应该还是我,是不是。
另外的两个人中,惊鸿最平静,回到房间之后静坐。
夜晚,司昂当窗临风,对月流珠。他告诉自己忘了吧,从新开始生活,开始没有他的生活,不要再因为他而难为自己,不值得的。
第二天的早饭,龙儿是挂在颜夕的脖子上出来的。
小川子高兴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因为他不用去叫龙儿起床了,他也不用难为情的给她洗脸,梳头了,所有的事情都被三爷揽过去,而他也不用担心师父回来骂他了。其实不是这孩子有心偷懒,只是让人家一个情窦未开的小伙子这么亲近一个成了年的女子,还是一个不知道男女之妨喜欢穿的暴露的女子,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好嘛。
当然颜夕是要在院子里住了下来的。似乎院子里每一个房间都有自己的住户,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是因为一些什么原因,那些住户没在而已。惊鸿与司昂住得是太子玉朝晟和燕婉成年的房间,因为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住处了,所以不用担心会有冲突。
颜夕的房间是早就预备着的,这就可以看到桀叔的高瞻远瞩,他知道龙儿回来了,不久太子,颜夕都会造访的,他们的房间是一直他整理得干净整洁着准备着的,其他的房间也在龙儿回来之后由仆人打扫了的,因为很快府里就会有人员不期而至。
燕婉的房间是司昂住着,而颜夕就住在一墙之隔的旁边,这总让司昂有些不安。幸好第一晚颜夕被留在龙儿房间里秉烛夜谈了,没有回来。司昂第二天起来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失落还是庆幸,没有发生自己担心的事情。
午后,一群人又聚在了小花园,听到前庭嘈杂的声音。
“小川子你去看看,他们在干嘛?怎么这么吵。”龙儿说。
“不用了,”燕婉不知抬腿就要向外走的慕川,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我让人清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小诺你怎么了,我看你脸上总是一扯一扯的。神经性脸部抽搐吗?要不要找大夫给你看看,这要是成为习惯就不好了。”这么具有现代气息又欠抽的话就只有龙儿这个“伪”人说的出来。
颜夕很不厚道的笑了,其他人也都面含微笑。哪里有龙儿,哪里就有笑声啊啊,这是谁说的来着,不管了,总之是很有道理的。当然,被笑的人就要郁闷了。
小诺肉痛了,表现是脸上的肉忍不住抽搐。那哪里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呀呀呀,明明是前庭里那些珍贵到一片花瓣值千金的奇花异草啊啊啊啊。不知道燕婉发的什么风,一大早就让管家把它们都除了,还要不留一点气味,不知道谁谁之前被桀叔通知这些花草不能留时,脸色难看得要死就是拖着不实施的。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我病了谁陪你玩啊?”小诺没好气的说,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他是不是也相信了昨天龙儿说的,看到花就想起蛇,所以才忍着痛把花给拔了的。
眼睛亮晶晶的望向燕婉,企图从他脸上看到答案,但是她忘了对方是谁呀,半年来她还不明白如果他想要掩饰任谁都别想发现蛛丝马迹。
“我还有颜夕,他可比你好玩多了。”龙儿不在乎的挥挥手,好一个喜新厌旧啊啊啊啊。
小诺刚想要说人怎么能被形容成“好玩”,就有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半跪在龙儿面前双手递上一个小折子说:“禀告主子,齐战大军停止向姜戎的进攻,派出使者要求暂时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