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小川子和师傅找到正在和诺伊下棋的燕婉的时候，龙儿终于摆脱了监视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了。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逛过楚云的大街小巷了，自是看什么都新鲜了，想想以前熟悉的人和物都已经换了摸样，那种物是人非，人世无常的感觉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撞到她心里。

沿街叫卖的小贩，涉及衣食住行的买卖，混合着各种小吃味道的冗杂的空气，来来往往的陌生的面孔，脚下平坦整齐地青石板路，悬挂各式各样的招牌的酒肆勾栏。这就是生活，有滋有味有血有肉的生活，真实的让个人沉溺其中找不到自我，他可以包容下所有人，但是，龙儿自嘲的笑了笑，这个所有人肯定是不包括自的。

每一个热闹的事件都不能缺了主角，不知道是因为有了主角才显得热闹，还是因为每个热闹的背后都有刻意地人为因素。

今天为了配合几个重要的角色的出场，珠光宝气阁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戏，好不热闹。

不要误会珠光宝气阁是家珠宝店，事实上，只要是瀛洲的人就绝对不会有这种错误的认识的。很久以前，珠光宝气阁就存在了，没有人知道它开张的确切时间，也没有人知道老板是谁，只知道这是一个大型的几乎是遍布全洲的酒楼，环境，饭菜，美酒，服务一流的没法说，因此许多达官贵人喜欢喝点小酒，听个小曲儿，乏了就干脆住下来，反正房间有的是，服侍醉酒的客人舒服清爽也很有一套，最重要的是珠光宝气阁的人很有人情味儿，会给家里报个平安。无论多晚，只要走进店里就会又亲切人情的伙计来招呼你，热乎的饭菜，及时的热水澡，温馨舒适的房间让人忘记旅途的疲惫和背井离乡的漂泊之感，虽说达不到家的感觉，但谁又会无聊到在一家酒店里寻找家的感觉呢，所以他们对珠光宝气阁非常满意。而珠光宝气阁凭借历史悠久，服务周到，菜色新鲜精致，待客宾至如归，规模庞大成为瀛洲最大的客栈兼酒家，当然这里也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今个儿的热闹就发生在珠光宝气阁在楚云的总店里。

统一的‘回’字形建筑，钟鼓楼的屋顶，飞檐雕梁，四角缀银色风铃，铃声碾碎在江南清新淡雅的维和温煦的风中，纯古木的材质在明丽天空下显得古香古色。中间是露天方形的舞台，只是此时轻纱幔帐放下，暗香涌动，明暗不明中或隐或现有人的气息浮现，神秘而充满诱惑。

四周从一楼至三楼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方才的漫谈，放下手中的觥筹，有意无意的将眼神投入到中间的舞台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你看不见他却不能忽视的存在，在一种压迫的气氛下不得不被他影响不能摆脱似有若无的气场的控制，显然帐子里的人就属于这种人。

须臾，飘渺空灵的琴音从帐中飘出来，轻柔舒缓的歌声由弱渐强的流泻带动着周围空气的波动，霎时就觉得你的呼吸随着这琴音歌声而变化，心随所动不由自主却毫无反抗，由不得你拒绝。这声音的完美结合无形中溢满了每一方空气，侵犯了每一寸肉体，一下一下的轻轻叩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灵魂与世界的交融处受到挑战，要脱离肉体的束缚回归天堂，世界仿佛以这声音的源头为中心，受万人敬仰膜拜。

造物主有他自己运行时间一切事物的原则，一般在这样美好的情境下，一定会有破坏美好事物的因素出现。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要保持平衡，也许造物主也信仰马克思主义的矛盾论，一切事物都是矛盾的集合体。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神曲中时，矛盾来了。一个看起来油头油满面脑满肠肥上下一般粗的‘水桶’带着他的神圣职责出现了。带着一群相貌穿着都非常符合狗腿的家丁闯上舞台，粗鲁的撕扯开帐纱就出里面的人向外拽，成功地听带一片抽气声，只因为这个男子的容貌。

脸线柔和平滑，面若桃花别样舒雅看起来都能感觉到其触感只柔嫩，明眸皓齿俨然成趣，秀鼻英挺坚毅，薄唇如玫瑰花瓣般娇艳，长身玉立给人以柔和馨香的感觉。挣扎着站稳便不再动作，没有慌张无措的惊恐，没有卑颜屈膝的软弱，没有被宰个售卖的丝毫自觉，就那么站着，漫不经心的没有焦点看着眼前的人，轻松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好戏。

欺男霸女的恶棍除了要夺取财物外，干的时间长了心灵扭曲了，就喜欢听尖叫讨饶痛哭流涕的声音，喜欢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以满足自己。但是眼前人显然没有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所以这激起了他们更变态的恶趣和征服欲。

“臭小子，给我跪下.”满脸横肉在他说话时抖动着,标准的黑社会的语气,恶狠狠地说.

不过,在别人听来心惊肉跳的话却成功的没有在这个温润儒雅的人身上,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表情木然.

横惯了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无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小的们,把他的腿给我打断了,看他还给我硬气到什么时候.”带头的水桶说.

后面的人刚要上前就被一个猥琐的瘦猴给拦住了,瘦猴笑的很*贱的附到水桶身边说：“老大,这么销魂的可人打断了玉腿多可惜呀.”不怀好意的摸摸下巴,眼睛还向对面的人的下身扫了扫.

“哦,老二,你什么意思,这小子输了钱却换不起,老板让我们今天一定要把债给讨回来,偏这个小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老板交代知道了一定会罚我们兄弟的,我们不好过他也别想安生.”说着拳头就像那个男人身上招呼.

被叫作老二得瘦猴急忙拉住他,“大哥别急,也不是没办法讨回钱来.”

“你有什么办法,别磨叽,快说.”一听有救水桶马上转过来讨教.

“嘿嘿,老大你看这小子长得那副样子,要是卖去妓院做小倌怎么会没个好价钱.”

“哈哈,老二啊,你不愧是逛遍这帝都的妓院无敌手啊,连这种找都想得出来。”水桶的这一夸奖勾起身后小的家丁的追捧,一时间院子里一片浪笑声.那瘦猴也不恼知道自己的计策被同意了,自己的小心思也要成功,笑得更猥琐不堪.

“那好就按老二的方法办,要我说也不用卖去妓院了,就在这吧.”水桶两眼冒着精明的光,打量着周围楼上那些达官显贵,水桶有着和他的外表不相称的智商.

“各位,大家都看看这个人,”水桶围着那个男人走一圈,“你们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了，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个月来他在我们必胜居赌钱，输了我们老板三千多两，之前我们客客气气的让他还，他竟然三番两次的企图逃跑，欠债还钱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看他衣冠楚楚的竟要耍无赖不还，大家说说看有这样的道理吗？”

周围这些人都听到了刚刚两个人的对话，自然知道水桶这么说的含义，也知道接下来的要发生的事，气愤而不发声者有之，对那男子有心思者有之，道貌岸然的说要解救人者有之，从之不管这么样，挑起他们注意的目的达到了，水桶继续说。

“今天兄弟也不是要难为他，只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必须要把他欠的钱给讨回来。只是这小子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为了向我们主子交差只好把这人买了抵债，这可不能怪我不仁义了，现在底价是三千四百两，价高者得，请出价。”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干净，把买卖人口的勾当说的那么无可奈何而又不得不为之，将拍卖进行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不过要是一般人必胜居又怎么会让他做打手的头儿。

不管之前是怎么反应的人，现在也没有心思再装下去，竞相出价。想着把舞台上这个弹得一手好琴，长着一副好嗓子的美人儿弄回家亵玩。而被当做货物拍卖的人依旧没有惊慌，反而嘴角微弯笑意外露，满室繁华在他的嘴角绽放。

一笑倾城更激发了在场人的叫价，已经叫到七千两了。水桶和瘦猴奸计得逞的好不得意，为了把价钱提得更高也为了满足自己的色心，瘦猴在水桶耳边说了什么，得到水桶点头示意同意后就走向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