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

林可摸了摸左臂膀，东西还在。

肖逸凡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道，“小可，学校那边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中午会回来给你做饭。”

“嗯。”林可回过头看向肖逸凡，肖逸凡脸色有些憔悴，应该是昨日熬夜的原因。

“我会尽快赶回来陪你，你无聊就在家里看会电视，就不要到外面去了。”肖逸凡有些担忧地嘱咐着。

“嗯。”林可望着皱着眉头的肖逸凡，似乎肖逸凡苍老了许多。或许不止是昨夜的宿醉，还有自己为他添了不少麻烦的原因吧。

“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你腿好之前就不要去了。”肖逸凡温柔地帮林可捋好额前的秀发。

“嗯。”林可闭上眼享受着肖逸凡温柔的抚摸。

肖逸凡忍不住担忧地说，“小可，我多希望你能开心点！”

林可乖巧地应了，顺带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直到咔嚓地一声门响能够确定了肖逸凡离开，嘴角的弧度立马消失不见。

肖逸凡走了，林可望着天边的云朵，不言不语。

拨通了爸爸的电话，而那边却一如既往地是人工女声在说“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对不起……”

是因为越洋的信号不太好吗？林可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又用那张特殊的电话卡，拨通了那个陌生的电话，而那边只传来一阵忙音。

林可脱下石膏靴子。

对于脚上没伤的人来说还套着这个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林可光着脚丫坐在床边思索了一阵，整理好自己之后也出了门。

白天的天堂路，跟它的名字一点也不相配。一位戴着几乎能遮住整张脸的墨镜的女人站在街口好奇地张望着，她有一头亮黄色清爽短发，上身穿着白色呢子大衣，下身着红色短裙，黑色的棉丝袜也将她健康修长的美腿勾勒出来，好一个摩登女郎。

天堂路四处都是叫卖的小贩，说着不同地方的方言夸赞着自家的东西。沿街还有乞讨的残疾人，有老人有小孩。街口还有宰鸡杀鱼的小贩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屠刀，而他们的地摊旁边是他们随意扔在一旁的动物内脏杂碎，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女人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路过杀鱼小贩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神情。无数好奇的目光都被吸引在她身上，因为她和这一切相比显得实在是太干净了。

直到一个乞讨的小孩冲到她的面前，“美女姐姐，我已经好多天多没有吃饭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小孩的名字叫小艾，小艾出手十发九中。众人见此都埋头做自己的事该干嘛干嘛去，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再特别，也只是一个即将栽在小艾手里的有钱人而已。

不管她有多少钱，只要比小艾有钱，就是有钱人。

小艾衣衫凌乱，全身肢体健全，只是很瘦弱，浑身脏兮兮的，说话的时候特有的一阵哭腔让人心生无限怜悯。一般人只要看到这种情况早就怜爱地望着小艾，然后赶紧地掏兜拿钱了。

只是女人没有，女人望着小孩，性感的红唇勾出一抹笑。小孩虽然瘦弱，但嘴边的一抹油光显然是偷吃后没擦干净，好久没吃饭的谎言不攻自破。不管小孩把自己说得多么可怜，但他那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怎么也逃不过女人的眼睛。

女人开口了，用仅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就跟我来。”

小艾傻眼了，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呀！作为导演，小艾只允许两种情况发生，一，女人被自己所感，掏出可爱的毛爹爹N张，收工。二，女人不屑一顾地走开，小艾就不客气的施展自己的神偷绝技，收刮毛爹爹全部，收工。

现在开演了，演员居然压根不按导演剧本走，而且她那别有深意的笑显然是看出了什么，识破就算了，她不走开居然还说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这是公然挑战导演的技术和能力啊！嚣张！走就走，小爷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猫腻！

以上全部为小艾的内心活动，然后小艾就大摇大摆毫无畏惧地跟在女人后面走。

女人带着小艾来到一家儿童快餐店“麦叉叉”，帮小艾点了一份生日套餐。没别的原因，只因为点生日套餐可以得到麦叉叉送的小玩具。

小艾自从踏入这家快餐店就一直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小艾任由女人拉着她坐到一张比自己干净无数倍的椅子坐下，面前是一堆散发诱人香味的鸡腿，汉堡，可乐……还有一些她根本叫不出名的东西。即使她看别人家的小孩吃了无数遍，她也从来没有吃过。

即使她每次得手后的赚到的东西价值不菲，她也从来没有踏入这里一步。她不敢来，因为她永远都是脏兮兮的，正如现在周围工作人员都用一种惊讶与鄙夷的目光望着她，她是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没有人告诉她她可以进来。可是她现在进来了，尽管是女人拉她进来的而她又显得很不耐烦，但是她想来。

此时的小艾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安静而又紧张地坐在那里，这次可怜兮兮地样子可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一个孩子在面对完全陌生的世界时最真实的反应。

小艾很懊恼，现在倒有些后悔进来了。女人似是对周围的目光毫无所觉，坦然自若地摘在墨镜，露出她白皙的皮肤皎好的容颜，女人赫然是林可。林可拿着玩具在小艾面前晃了晃，笑容可亲得说，“送给你。”

小艾激动地接过，却又涨红了脸。

林可看了想笑却又忍住，“刚刚不是说饿了吗？还不快吃？”

小艾看着林可没有说话，而林可则是神情坦然，接受小艾的审视。

“是你请我吃吗？”

“是。”

“那呆会儿不用我付钱了是吗？”

“买的时候钱已经付过了，你可以放心咯。”林可好脾气地给这个谨慎地小孩解释着，甚至还用一种欢快的语气说出口，好让孩子不那么紧张。因为林可突然觉得有些心疼，看到她反而想到了自己。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孤独，谨慎，害怕，所以小心翼翼。

小艾学着周围孩子的样子想要抓起一个汉堡开始吃，林可却抓住了小艾的手阻止了她。

“手脏，我们得先洗手。”

小艾却突然甩开林可的手，激动地说，“我知道我身上脏，就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根本就是假装的。你既然嫌我脏就别带我来这里。”

小艾突然情绪激动大声喊了出来，周围的人都望向这边，小艾又惊慌又愤怒，而林可只是隐忍不发。

真的很像，一样的孤独，谨慎，害怕，所以小心翼翼，还一样的敏感。

林可真诚地望着小艾，用一种温柔地语气对小艾说，“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假装对你好呢？你这么机灵，我还能怎么骗得过你？这些东西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没有人逼你。”

小艾语塞，她也回答不出。

林可见小艾没有那么情绪激动后，试图再次握住小艾的手，这次小艾没有再甩开，林可欣慰地对小艾笑笑，说，“手上脏会有细菌，吃东西之前当然要洗手，不然可是要生病的。”

说着便拉着小艾往洗手间走去。

小艾眼睛只是盯着林可握住自己的手，自己的手的确很脏，甚至还有些黑色的灰蹭到林可的手上，而林可似是毫无所觉，小艾突然有些愧疚，有些感动，有些想哭。

林可一边帮小艾洗手，还擦了小艾脏兮兮的小脸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艾。”

“小艾？你是个女孩？”

小艾皱了皱她可爱的眉头，说了句，“废话。”

林可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当小艾狼吞虎咽地狂扫着桌上的食物时，林可只好忍着笑替小艾擦着鼻尖上的肉末，“小艾，你慢点，小心噎着。”

小艾一边使劲咽着食物一边说，“现在换我问你，你去我们那里干嘛？”说话间，又变回了那个霸气搞怪的神偷小艾。

尽管小艾嘴里包着一堆东西说出来的话谈吐不清，但是林可还是听清楚了。

“找人。”

“找谁？那里的人我都认识。卖鱼的余二尾，杀鸡的杨三婶，三条街外的牛三，他们都是比较出名的人，我还认识好多人，你找谁？”

林可只是含笑地看着小艾，故作神秘的说，“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谁要你帮我了？”

小艾急了，“我不帮你我怎么报答你？”

“我可没想过因为这一餐饭就要你报答我。”

小艾把啃完的骨头往桌上一摔，“什么话，我小艾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么？”然后挑了个大块的鸡肉就往嘴里塞。

“那行，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

“什么要求？”

“以后再别偷人家东西。”

“你发现了？”

“是啊，我还知道你差一点就要对我下手了。”

吃得正欢的小艾听到林可这么说突然停住了。“我不能答应你。”说着，便把手里的鸡块放回盘子里。但又吧唧着嘴用一种恋恋不舍的目光望着鸡块，还是想吃呀，怎么办？小艾咬咬牙又重新拿起鸡块开始吃，然后十分豪爽地对林可说，“你刚刚说的那个我做不到，换一个。”

小艾见林可一直沉默，便问，“要不我教你偷盗术吧，这可是我祖传的绝技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我学你那干嘛？再说你那点小伎俩还瞒得过谁啊？”

“你小看我！”小艾又开始炸毛了。

“你说呢？”

“那我们就比比。如果是我赢了，你必须跟我学，而且还要叫我一声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