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疏烟朗日
四十、疏烟朗日

话说含莎到了王府后,清歌还真是腹黑,找人顶着她的面容坐牢,让她换回女红装陪着他风流潇洒,整个将英明威武的皇上耍得团团转。

囚徒生涯能如此的,整个天下怕还就她一人。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某人还终日抱怨无聊、无趣。

舞低杨柳镂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这几日,含莎随着清歌可谓是看厌了名仕风流,看倦了西湖歌舞。

喝玉露琼浆,穿云绣锦衣,乘汗血宝马,他过的还真是死水般华丽腐败的生活……

她真诚地鄙夷,想她一介囚犯不仅活动自如还混得像个公主,这王府还真是风雅得奢靡。

不过话说回来,若单就容貌而言,清歌确实足以令人惊为天人。

含莎前几日就还调戏过他,说你那模样本来就花哨,对着镜子调戏自己也比调戏那些风尘女子强啊!何苦惹得好好的王府乌烟瘴气。

结果清歌那人脸皮忒厚,硬是自恋地说她吃味,活活将她气个半死。自此她再也没向他提起此事。

因此经过分析综合的辨证思想,现在她得出一些结论。

——若国库空虚,定是清歌这蛀虫蚀的。

——若有皇上有恙,定是被清歌气的。

——若有敌国来犯,定是清歌色诱的。

虽然他很聪明很会算计人,但素来风月里的计谋便算不得计谋,只是情趣罢了。

所以,清歌就整一祸害,祸水,纨绔。

话说,他觉得清歌聪明,善在风月里耍计谋,还是因着几天前的事。

几天前因着浴房之事,含莎实在没脸去见清歌,便一直故意躲着他,但她又紧张她娘亲的冰,便想了两日终于于当日晚去见了清歌。

走进清歌书房时,房间里蜡烛正亮着,清歌闭着眼睛倒在案几上,旁边有长相清秀的少年正在叫他。

他们看见门口的含莎时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穿青色长衫的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清歌的侍妾把,他喝醉了,我们把他送回来。”

含莎往屋里看了一会,见四周没人才察觉到他说的是自己,就低着头没说话。

前几天,清歌陪着笑和含莎商量,为了躲避皇上的监视便让她换回了女装,在王府自称是他的侍妾。

含莎开始也觉得很憋屈,但为了让小日子过的舒坦,立即便含恨忍辱地照做了。

所以那时那少年把女装的她当做清歌的侍妾,也是理所当然。

随后,另一少年抱怨道:“太恶心了,下次谁灌他酒我就跟谁拼命。”

“谁知道他喝醉了是这个模样,见人就亲,真是恶心。现在啊,我都怀疑他的传闻是不是……”青衣少年见含莎进来了,怔了一下就住了口,一派淡然地打了个揖,道:“我是王逸之,他是陆翎。都是清歌的狐朋狗友。今天一时冲动,把他给灌醉了,不好意思啊。”

含莎微微一笑,挥挥手道:“没事没事,谢谢你们送他回来。”

她冲他们点了点头,忍住了笑——原来清歌喝醉了竟这么好玩。

两个少年又帮她将清歌扶了出去,送进了他的房间。

“今天真是自作自受,本来还想看看他喝醉了会是何等的妖孽,结果还被他亲了两三口,我回去得好好洗脸。”陆翎又猛地擦了擦脸,不满道。

“行了行了,你下次再报仇吧,我们先走吧。”王逸之笑着拉他。

含莎将他们送到门口,再次感谢了一番,他们摆了摆手,暧昧道:“不用了,快去吧,清歌还在等着你。”

含莎很是郁闷地走了回去。

她本来想就这样去睡觉的,但一想清歌可喝醉了,便揣着捉弄他的心思进了他的房间。

她靠近他,斜睨这一双眼看他,发现他的双眼一直紧闭着,眉头微微皱着,又浓又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他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含莎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这脸长成这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男人。”

清歌没有反应,含莎忽然灵机一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他没反应。

她再戳了戳,他还是没反应。

“风流鬼,妖孽,纨绔,又算计我,又取笑我,又不让我出去玩,还老耍我,满肚子坏水。谁笨啊,谁傻啊——就是你!”含莎一口气将所有的不满都说了出来,只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她冲清歌吐了吐舌头,又拍了拍他的肚子,道:“怎么样,听不见吧,睡着了吧?现在你不仅满肚子的坏水,还有满肚子的酒水。喝醉了就抱着人亲,亲的还是男人,啧啧……”

“谁说我睡着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含莎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她定睛一看,清歌已经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含莎飞快地向门外奔去。

清歌的速度却比她更快。

他一下子抓住了含莎的手腕,她“砰”地一下倒在了他的身上,想要挣扎,他却翻了一个身,牢牢地把她按在了身下。含莎干笑道:“你,你不是喝醉了吗?”

“不装醉,他们怎么会放过我,我又怎么听得到你的心里话?”

含莎暗暗地骂他阴险,脸上却不得不堆出谄媚的笑容,说:“风流鬼,你真聪明。”

清歌的脸上挂着潋滟的笑容,含莎却感觉有阵阵寒气扑面而来。

他慢慢地开口说:“你刚刚不是说我又笨,又傻,又会算计。”

含莎干笑道:“哪有哪有,你听错了,听错了。”

清歌突然伸手,对着她的脑门,狠狠地弹了一下道:“听错了?”

含莎忍着疼,委屈地看着他。

清歌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早已经见过了么,如今难道还要亲自试试不成?”

含莎冷汗直流,举起袖子猛然擦汗。

清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很是高兴道:“你和射影肯定还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看来和他相比你还是喜欢我多一点。让你在他和我之间选一个,你肯定会选择我。”

含莎怒气上涌,吼道:“凭什么我要在你们之间选一个,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充实我的后宫。”

清歌愣了一下,对着她抛了个媚眼,道:“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他顿了顿,又道:“奈何我是个小王爷,虽喜欢你,却也放不开风流快活。”

含莎低着头不说话,怒火一个劲地往上噌。

清歌歪着头看她,又很是和谐地商量道:“要不等我玩够了,你便娶了我,或者是你累了便嫁给我。”

含莎咬着牙,忍了。

清歌又很是委屈地妥协道:“想你这种人,嫁人也是嫁祸于人,本王就牺牲点好了,收了你算了。”

含莎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冲,她忍无可忍,趁他说的正欢时,突然用力将他一把推开,然后飞快地踹了几脚,飞快地跑了。

清歌的聪明才智便是自此而来,之后她便又一直躲着他,但他实在太空闲,偌大的王府里隔三差五地总能碰到她。

念着此刻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又本着存在即合理的原则,她只能视而不见。

这一躲就躲了一周……

夜晚的风很急,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像毛毛躁躁的少年在受伤后大声哭泣……

翌日,云消雨霁,彩彻区明。

含莎懒洋洋躺在榻几上,满心抑郁:“帘外的海棠怎样了?”

“姑娘,海棠依旧啊!”飘卷帘的待女怔了怔,后草草望了眼帘外,微笑着说。

习惯了含莎平时嘻笑打闹,待女几乎都以为她是笑神。

“真的吗?”她闻言起死回生,立即起身奔至窗边,眸子瞬间又归沉寂,“一样吗?”

“姑娘,怎么了?”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她两眼闪光,无比叹息道,“唉!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姐姐就是品德太高尚太矜持了,才追不到苏宁那翩翩少年郎呀!”

“姑娘!你又捉弄我!”待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想起温柔可亲的苏宁立刻就红了脸。

含莎挑着眉思索,道:“要不我帮你告诉他?”

“姑娘!……”

待女恼羞成怒,扑上去作势要打她,无奈含莎见风转舵跑得比兔子还快。待她追出时,她早己逃之夭夭。

小样,踉姐斗,姐不整死你!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含莎颇有成就感。

“一周未见本公子就寂寞啦,整了个待女就这么高兴?”清歌摇着扇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显然运气太背,在得意洋洋的她忘忽所以时,竟撞到了躲了几天的瘟神。

“我……”

清歌拿眼在她浑身溜了一圈,痞痞道:“今天是肚子疼,腰疼,头疼,伤风还是……生理痛?”

“见了你,我心痛!”含莎作西子捧心状,佯装痛苦。

她真后悔,今天出门前怎么就没烧高香。

“要不,我先帮你看看?”他作势上前。

“*贼!”

她河东狮吼,震得屋檐上的瓦都掉下了好几片。

“娘子,别那么害羞嘛!”

含莎彻底蒙了,道:“谁是你娘子?”

“看也看了,摸了摸了,你怎么能抛弃我呢?”

“你……”

“像你这种女人,嫁人也是嫁娲于人。本王就牲牺点,收了你算了!”他说得还颇为委屈。

“你……”

含莎怒从心上起,一脚踹向他。

结果出师不利,没踢倒他的腿反而把鞋给踢掉了,不过令她惊喜地是那鞋竟然出奇地扣上了他的脸,留下的鞋印很是像只乌龟。

含莎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前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含莎,你是故意的!”

含莎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颇有风度地回了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清歌怒目而视:“你不是君子,你是小人。”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不怨。都怪王爷平日里太过亲近我,不如公子离我远点让我彻底做个深闺怨妇吧!”含莎郑重其事打趣道。

“好!好!”清歌连连哀叹数声,道:“本想带你出去,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拿自已的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

说完他拂袖而去。

“出去玩?!”含莎反应过来,立刻偃旗息鼓,还特没志气扯着她副那破嗓子大叫,道:“清歌你这小气鬼,等等我……”

前方的清歌幽哉游哉地晃荡着,听到她的吼声,脸上俏然盛开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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