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漫漫雾霭,雾霭漫漫。
弥漫的雾气像人心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咫尺天涯。
人心却像雾中花似是而非,虚无缥渺,遥不可及。
雾气四溢袭染了枝叶,水滴从叶柄聚合,在叶尖聚成水晶。
滴嗒……滴嗒……水滴滑落,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
水滴悬空的那一刻隐约倒映出,清歌自两旁参差丛中的道路中踏马飞过。
而后水落,人空……
转瞬,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残有的雾气渐渐消失,却怎么也消散不了清歌那太息般的眼光……
日升月落,鱼起云浮,时光依旧,绿水长流。
日落西山时,万里晚云下清歌一到洛阳便径直踏入皇宫,急不可待。
清歌大喇喇地跪拜,道:“臣侄拜见皇上。”虽如此说,他的眼里却没半分正经。
“哟!这不是歌儿嘛!你这孩子何时这么规矩的。”皇帝一脸惊诧,眼里却是笑意打趣。
清歌一下子弹地而起,满脸堆笑,道:“朝臣千人人人高呼陛下万岁,若歌儿如此岂不落了俗套,姑父岂不生厌,再说姑父圣明又岂会怪罪。”
“伶牙俐齿!仔细清靖揭了你的皮。”皇帝笑着威胁。
“姑父……”
因清歌倾国倾城,皇帝又特别宠溺他,朝中便有人讥笑以房中术来获取皇帝的欢心。
这次,皇上没有封清靖为王,反而破天荒地在清歌昏迷时,封无功无名的他为离歌王,这委实太让人诧异。
因此朝众人便益发觉得清歌和皇帝有不纯洁的关系。
这件事在清歌假装昏迷醒来后,便第一时间传到了他耳朵里,当时他只是把折扇一挥,无限风情,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不纯,又何妨。”
此言一出,朝廷文武百官轰动。
皇上为此特意让贴身太监乘着月黑风高把清歌请进宫,两人在尚书房秉烛夜谈了几个时辰,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注意一点,免得别人把明君当昏君。
彼时,清歌柔媚一笑,道:“歌儿以后说话定当注意,以情至上,绝不提及床第之事。”
皇帝当场气的手发抖,恨不得当场结果了他。
而后,清歌到了殿里外间喝菊花茶,恰好碰到了几个入夜来向皇上禀告军务的大臣,他们看看清歌,又看了他一眼手里的茶,面色分外古怪。
其中有人不屑道:“王爷,真是喝什么补什么。”
清歌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下手里的茶,神神秘秘地拉了拉衣领,扭了扭脖子,翩然而去。
自此,清歌和皇帝暧昧不清的传言便越发的传开了来。
此刻皇帝额头上冒出了几根青筋,抖着手转移话题,道:“咳……咳……歌儿何时回来的?”
“歌儿刚从渝州回来,还没见娘就赶来向姑父请安,姑父该怎么赏我呢?”
他兴奋地期待,像讨糖的小孩。
“渝州?歌儿见到落日峰之战了吗?”
“落日峰吗?哦!射影天慕之战,”清歌恍然大悟,惋惜不止,“唉!我当时在陪美人,真是有些可惜。”
他说得有几份夸张,但确是实话,那时忙着对付报复的天慕圣女,硬是错过了这轰动天下的比试。
皇帝在一旁干扼腕,落日峰之战可是天下武林的向往。
原本还期待这小子说个透彻,不想他却不屑一顾,当真是不知好歹。
“确实可惜,姑父陪你玩个游戏让你尽尽兴如何?”
“游戏?”
“前些天有人拿了歌儿的玉佩,还胆大妄为到皇宫偷药,歌儿定要好好查问。”皇帝说得别有用心,意味深长。
“姑父,你不会怪罪侄儿吗?玉佩我在渝州就送给了洛霞宛的王美人。怎么会在飞贼那儿?”清歌眉头皱起,满是疑惑。
皇帝眨巴着眼打了个哈哈:“当然,当然……只是歌儿不可再造次了,这玉牌可代表着王位,丢失了会造成混乱的。”
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哪会怪罪。
清歌这混小子连王爷的标牌都送人,果真是败得无可救药,又怎会再乎那子虚乌有的破药,真不枉是他培育了多年的二世祖。
清歌冷眸凝冰,口是心非的皇帝在窃喜中突感沁心凉,不知所以地观望,入眼的却是清歌满眼的顽劣。
黑暗泼墨在墙角,漫向远方,漫向天空、城池……很快夜幕侵袭了世界。
火光烛天,暖意融融,天牢的一隅却是灯尽如昼。
“韩莫,打赢了我你就可以拿到灵药了!”天牢里,李烨居高临下。
“皇子还真是骗死人不偿命,这话可说了几遍?”含莎幽怨地上前轻柔抚摸他指尖,只可惜抚得手骨嘣嘣作响。
“你放心,本皇子还就只对你一人承诺过!”
“放心?废话,你是大名鼎鼎的伪君子,我又怎会担心。只是殿下何时把药给我呢?”
李烨嘿嘿数声:“药就在本皇子身上,你这么急迫不如就搜吧!反正我是不介意被你看光的。”
李烨俯在她耳旁暧昧地呵着气,弄得她耳根酥痒。
“哈哈,却之不恭。”含莎双眼泛着绿光色迷迷地盯着李烨全身,伸展咸猪手就要剥他的衣服。
含莎不过火上浇点菜花油,在他那大树上,平添几分不痛不痒的怒气而已,她自认为已算是修养良好了。
“你……你……”李烨气得脸上开了染坊,红白交加,随即就抽出悬腰的长剑。
寒光出鞘,含莎速闪,不想却摔了个狗啃泥,真是不雅之极。
她一跃而起,道:“皇子怎么翻脸不认人,身价上亿,守信却小气的不拔一毛。”
“那是本殿下随机应变,岂如你般顽固不化。”
“那见风使舵的二殿下,你当日怎么会在药房外?”
“某人进宫时自作聪明劫持了为我娘熬药的小桂就算了,耐何偏偏还没把人藏好,硬是在我催药时给发现了。”他慢悠悠地说,“小桂子平时神神道道本殿下根本不屑信他,若非他半醒之间却念叨着药房,我也不会去此。唉!你这小子还真是作茧自缚,自毁前程啊!”
“你……你……”含莎咬牙切齿。
“诶,你刚才这招叫什么?咱们一月相对,我怎么没见过?”李烨故作疑惑。
死小孩,竟敢取笑我!
含莎心想,面上却是一派正经:“不懂了吧!这叫盘龙俯卧式,威力无穷。我平时不常使,怕你偷学,只有在保命时才会揭箱底。”
“闻所未闻,不过后面更险,韩兄还是多用用你的”盘龙俯卧式“吧!”李烨捂着嘴,笑弯了腰。
“韩莫!”微风传来熟悉得清朗声。
含莎猛然回头,便见灯火阑珊烛影摇曳,清歌白衣清寒,潋滟笑容弥漫在飞扬纷拂的发丝间……
一瞬间,莫名的酸涩涌上心间,她竟是目光灼灼地凝视他。
忽然清歌脸色急变:“韩莫,盘龙俯卧式!”
含莎片刻反应过来,慌乱闪身,毫不意外地又摔了个狗吃屎。
“这玩具果然有趣,难怪二皇子爱不释手!”清歌别有用心调侃。
“那是,清歌刚才不也这么觉得吗?”
他们俩相视片刻,随即很有默契的闭了嘴。
含莎拍拍灰就站了起来,瞪眼望去。
却见李烨笑得快没气了,清歌却面不改色,只是肩膀却微微耸动。
“小王爷,憋出了内伤,我可担当不起,……”含莎无奈只得狠狠剜了他一眼。
三更漏尽,寂寂深空庭里月光斜斜倾洒,院里落叶如波,飞絮游丝不定……
屋内灯火如豆,幽光闪烁。
含莎靠着椅子坐下,满身倦怠。
清歌从屋外走了进来,关上门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笑问道:“含莎的伤可好了?”
含莎抬眉,道:“好了,好了。”
清歌道:“过几天,皇上可能来查看你,你可受的住?”
含莎道:“使得,使得。”
清歌看了一眼窗外,又瞥了一眼含莎,抓着她的衣角试了一下厚薄。
含莎往后一缩,清歌眼神暗了暗却没说什么。
他拍了拍手,随后一侍女拿着一件叠放的紫色厚披风推门而入,放下后又自觉的离开了。
清歌拿着那披风盖在她身上,道:“我听说你入狱后,便赶了回来。”
含莎道:“厉害厉害。”
清歌直视她,平淡道:“那天你为何那样?”
含莎霍然起身,道:“我困了。”
清歌抓住了她的手,道:“那日你一脸悲愤夺马而逃,就是为了赶来送死。”
不知觉的,他已有几分戏谑,几分薄怒。
“什么叫送死?我那是为了救我娘。”含莎一拍桌子,仰起愤怒的头颅,说得理直气壮。
“就你,还敢盗药救人?真是自掘坟墓。”他不屑地看着她,上下打量,再没说出半点结论。
“要不是李烨……”
“要不是他,你早成功了!你想说的是这个吧。”清歌打断她,讽刺地说,“连皇宫的能人、守卫,结构都不清楚,还敢去盗药。你傻么,就如此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我盗药,丢掉性命。我愿意,你管的着么?”
闻言,清歌的脸黑了几分。
“我又不是你,能在宫中遍游花丛,认识李烨?再说若不是你的玉佩恰好掉了,我怎会被抓!你凭什说我送死。”
含莎出离愤怒:凭什么她做的一切还要受他的指责,他又不是她的谁。
听到她随身携带他赠的玉佩,清歌脸色微霁:“为什么不求我帮你?”
“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含莎气道。
他们的关系都是猜忌算计的关系,她怎么还指望他帮。
“是与我无关。可是你死了,我心疼!”他语气轻柔得滴水。
含莎无不讽刺,道:“王爷是怕浪费了那涸血毒药,还是怕少了我这个玩具?”
听此,他愤不可制,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你白痴吗?我对你都这样了,你还没感觉出来。”
说完他自已都愣了,刚才他心堵得难受,只想着心中所系,竟是不知所云。
自己当真就那么在乎她吗?
含莎也彻底傻了,刚才气的牙痒痒的人真是风雅不恭的清歌吗?
这是噩梦吧!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一时,有清风从他们耳旁而过,带起二人青丝飞拂纠缠,只听见屋外树上的鸟不停啼唱……
“你刚说我遍游花间,是在吃醋吗?”许久后,清歌孩子气地眨眨眼,率先打破沉默。
果然,刚刚的都是幻觉,风流鬼怎么可能喜欢她,含莎松了一口气。
一时也没注意就接着他的话,道:“吃什么醋,我……不喜欢吃醋的。你饿了吗?”
清歌朝含莎那边挤了挤,她赶紧后退,却不料他猛然伸出双手箍紧她的腰。
原本近得气息相闻的人更加亲密无间了。
他抱着含莎,笑得暧昧不明:“本王确实饿了,含莎秀色可餐不知可否解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