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怒腾腾地看着白衣女子,一个冲动便要冲上去砍她,莫问向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
在众人怒气中,莫问和那女子已缠斗在一起。
那圣女其它的或许在胡说,但有一点她确实说的没错,莫问手无缚鸡之力。
莫问先天性体弱,不适于练武,却悉透百家武功。
当下几个回合后他便已险象环生,但其眉宇间却如行水流水从容宁静。
“射影在哪?”白衣女子已抓住了莫问的手,威胁道。
莫问无奈又无辜地笑了。
圣女愤怒,手中的渐渐刀逼近他……
刀一寸寸地挨近,握刀的人冷汗如潮,刀下的人却风淡云轻。
周围的人屏声息气……
霎时,但见漫地的落叶凝聚为剑绕空旋转徘徊。
众人眼花缭乱,只闻”叮“的一声,再看时白衣女子手中的刀已断落在地,地上落叶缤纷……
那群白衣女子化为现场版木桩,目瞪口呆。
那动剑的圣女呼吸微弱,嘴角血流成溪。
山庄的人看着那一袭翩跹的白衣,眼亮的出奇。
射影将莫问扶了起来,仔细地看了一下他,然后冷冷地看着受伤的圣女。
众人尚未回魂,耳边己传来射影清冷的声音,无比愤怒道:“半月后,落日峰。”
阳光的照射下,河水里波光粼粼,耀眼又明丽……
夕影居里莫问笑容溢出脸来,夸张地张开双臂,道:“射影,想死你了!”
射影抬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动,又收回了视线,好像在鄙视他泥古不化拘于世俗。
“咳……咳……”莫问灰头土脸地摸了摸鼻子,看着射影笑了笑,见他看愣愣地看着那桌上的花儿,有几分苦涩,道:“漂亮吧,那花是纤舞大清早特意为你换的。”
射影不理莫问,依留盯着那瓶纯白的栀子花……
他觉得,这花很像含莎。
——这颜色像他的性格,纯真无遐。
——这清香像他的笑容,沁人心脾。
——这花容像他的气韵,清雅皎洁。
莫问无奈,厚着脸皮开门见山道:“射影,其实纤舞除了任性了点,也无大碍。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就再原谅她一次吧!”
射影头也不抬,还是盯着那杯栀子花,道:“禁足冰室一月。”
……
夕阳下西楼,射影伫立窗前,眺望远处。
远处山水相连,若隐若现……
忽的桌上的花瓶猝然坠落,洁白的花瓣像撕裂的心,碎了满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人流浪。
低压的暗云下唱着单调的东流的水,含莎踏着秋风走出白日所居的山庄。
身后飞鸟掠过云际,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
渝州城。
城外,大批武林人仕纷至沓来;城内,沸沸扬扬,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只因为……
扶摇客栈群英会聚。
其中有人道:“含莎是哪位,风云榜上的排名竟然超过了射影公子?”。
还有人不甘道:“对!含莎是哪根葱,凭什么与射影与天幕相比!”
又有人道:“天边小筑的王夫人不会弄错人吧,怎会邀请天下第一纨绔清歌的义弟?”
随后众人把拍着桌子啪啪响,异口同声愤愤然道:“鄙视含莎,支持射影……”
听听那声音,那气势,可真叫一个,豪气冲天,气冲斗牛。
耳边凉风习习,此刻含莎很是凑巧地在扶摇客栈喝酒,听到这些话她心里很是窝火。
她风流潇洒,玉树临风,随性不羁,风华绝代,竞然被说成放荡!
看着射影那群忠实的拥护者,她气得浑身发抖。
过了会儿,含莎终于按捺下怒火。
她道:“如此说来,含莎当真是狂妄,小小的尘泥竟想与射影那清月同辉!”
众人望去,只见窗边一紫衣少年背光而立,眉尖若黛,眼似琉璃,唇红齿白,洁净的不像世俗之人。
众人微怔,一下子竟无人答言。
含莎莫名地笑了笑,道:“小生初出茅庐,射影之名如雷贯耳,却始终没见得了他,各位兄台可以给以讲讲吗?”
“小兄弟,射影公子很少露面,传闻他比武时都以轻纱覆面。世上还无人见过其真容。”一位中年大汉好心的安慰她。
含莎眼珠一转,怅然道:“原来如此。”未及,她又好奇道:“为什么?”
众人低下头,沉默。
含莎见此,猛得拍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含莎。
含莎见客栈里的人差不都道看向了自己,就道:“射影公子之所以以覆面是因为……”她故意顿了下,道:“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怕犯桃花!”
众人静默了下,期待的脸色立即变的古怪起来,随即轰的一声客栈里议论纷纷,立刻乱成了一团。
他们鄙夷地看着含莎:认为他说的纯属废话,武林第一公子当然是俊朗非凡。
含莎见此也没有什么不快,反而调高了声音,慢悠悠道:“也或许他貌似左思,不堪见人?”
射影别怪我诽谤,谁让你的信仰者这么无礼。
此话一出,众人均皱紧了眉,愤恨地瞪着她,却是没再为射影说半句反驳的话。
只因射影公子性格古怪,自他出道以来便只对江湖说了三句话。
第一、
不得烦扰无争。
第二、
不得伤害莫问。
第三、
他的事不须他人干涉。
在他很少的三句话中,有一句就不让他人干涉他的事,当下众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风吹动窗棂吱嘎作响,此时静得只剩下抽气声……
门外响起清朗之声,莫问走到含莎身旁走下,语笑可亲道:“那兄台以为天慕如何呢?”
含莎思索了下,道:“天慕自称天人,维护正义,世间公平。如今却仗势欺人,恣意妄为。”她顿了顿,道:“比起什么神人,其实我觉得神棍倒更适合他们。”
莫问一脸兴趣盎然,道:“射影无盐,神棍天慕。小兄弟是世外高人,还是年少轻狂?”
他如此问来,原本质问挑衅的话在他嘴下也变成了嬉闹玩笑。
含莎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彼此,彼此。”
莫问也笑了,道:“幸会,幸会。”
周围的私语声淡化成了泡沫,他们互相看了对方许久,然后各自拿起桌上的酒相互敬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大胆之徒,竞然毁我天慕名誉,有胆就别跑,今天定让你痛不欲生!”楼上一袭白衣的天慕圣女怒气冲冲道。
赫然便是前几天挑衅无争山庄的狂妄圣女。
含莎闻言,看了一眼那圣女,又对着莫问道:“这圣女果然是“剩女”,够强悍。”
莫问又喝了杯酒,道:“厉害厉害。”
彼时,那圣女已走到了含莎身旁,微微有些赞赏,道:“没逃走,看来你确实还有点胆量。”
含莎调高了声音,道:“我不只是有点胆量。”她故意加重了声音。
圣女一怔。
含莎不怕死道:“你若没做,怎怕被人说。”
圣女伸出手指着含莎,作势上前要修理他。
含莎看着圣女手中颤抖不己的剑,道:“听完再揍不迟。”
圣女放下手,气的脸色绯红。
含莎看了她一眼,对着莫问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圣女一时间愣了,道:“你不是不逃的吗?”
刚跑到门口的含莎回转过脑袋,随后边跑边道:“不是我有胆量,只是我想让你听见我的话后鬼哭狼嚎。”
圣女大怒,立马大吼一声,道:“你们把他的嘴给我封了。”
闻言,她身后的一群白衣圣女们唰唰地冲了出去。
莫问把胳膊肘拄在桌子上,笑的眉眼弯弯。
那白衣圣女走过来,狠狠地瞪了莫问一眼,然后夺门而出。
射影,好耳熟,他是谁?刚才那位透彻世事的白衣少年又是谁?舅舅为何要我远离天慕?维希哥哥又在哪?
脚步不停地奔跑,含莎的脑袋也迅速旋转……
她一路飞奔,被一路狂追,弄翻了菜车,打乱了地铺,把街道上弄的一路凌乱。
含莎不时转头朝越来越远的白衣女子们,得瑟道:“追啊……追啊……你们追得上吗?”
她这厢得意洋洋,却猛然撞上身后的人。
“公子,没事吧?”
含莎一回头,看到的是一位端庄秀丽,温柔可亲的藕衫少女。
她微微笑着,正弯着眉看着她,眼里漾着星光,浑身若有若无地透着高贵典雅的气息。
少女伸出手在含莎眼前晃了晃,道:“公子?”
含莎一把抓住少女晃动的手,道:“你很适合做假仙的妹妹。”
少女莫名。
含莎放下少女的手,往后瞟了一眼,道:“这位姐姐,对不起我撞了你……”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粗重的脚步声,含莎立即又往后瞟了一眼,道:“我要逃命了……”
说完,她撒腿就跑。
藕衣少女深感莫名愕然,一回头见身后一群白衣女子跑的快于流星……
……
樱花凄零,陨落在地,疑是雨雪。
隐香飘然间,含莎在街上撞到的那位藕衫女子静静地看着石桌上的画像,回想着适才的信。
信中说:尘夏,请必务帮为兄找到画中人含莎。
——清歌
思此,尘夏缓缓笑了,目光有几分落寞。
她的义兄清歌,扰她游学原来只是为了……
身后,樱花随风飘离,化作浮萍,不知归,不知归……
书房里莫问靠在书桌上,一脸幸灾乐祸,道:“今天扶摇客栈里来了个人,很是有趣,他说你貌比左思。”
射影看了莫问一眼,转过身背着月光,似乎是说了什么,淡淡的话声很快就融入这满庭澄彻如水的月光中……
莫问却听到了,射影说,他最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