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肆屠杀后,含莎便到处找小忧。
在和射影决裂后,她以为虽然清歌时常算计她,但至少还有他是真心待她……
她苦笑,原来是她太笨,那一切都是幻想。
清歌五年前的利用,现在的算计。她的心钝钝的已不知疼痛,只是悲伤像一粒发了脾气的盐,变成了海。
与五年前相比,现实真是无比黑暗森凉。
五年前……
五年前在含莎被袁继思打伤不久后,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朝中传出,萧相在牧野举兵反叛,兵败而逃,皇上更是从萧相府中搜出了龙袍。
皇帝下令诛杀萧疏九族,萧相之子萧然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皇帝封清歌为离歌王,只可惜新晋的清歌中毒未醒。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月上柳梢,传闻中昏迷的清歌正抱看龙猫静立在窗前,抚摸着怀中的龙猫,道:“你近日益发昏睡厌食,可是想她了,难道是我错了?”
月光在他身后留下一片清冷的光辉,星夜的他份外凄凉。
据说当代名人榜含莎公子位居第一。
——他是世子清歌义弟。
——他是平叛牧野牲牺的烈士。
——他是武林兵器谱上排名第一“天边小筑”明年五月五试剑大会邀请的第一人。
可传说自牧野兵变后含莎公子音信杳然,踪迹全无。
当下最劲爆的新闻是半月后天慕派与射影公子的落日峰比试。
无争山庄
淡淡的烟雾弥漫在起皱的水面,月光皎洁如纯白的梨花洒落庭院每个角落……
书房里,小书僮激动不己,道:“少爷,天慕圣女闯入了清心宛。”
“他们破了雁返阵?”垂首看书的莫问头也不抬,道:“射影闭关未出,点水阵已摆,我和射影可不会动手。”
小书僮一张脸青白交接,道:“少爷,我……”
“我知道不关你事,下去吧!”莫问说得温和。
小僮松了一口气,走了。
屋内麝烟弥漫,莫问抬首望月:点水阵出,天慕圣女必无功而返。
半晌他抚着眉头,叹了口气:纤舞,这次竟引来了天慕,你何时才能懂事。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日子在一天天过去……
古墓里
含莎悠悠地睁开了眼。
突然有人道:“别乱动,你虽睡了七天,但内伤未好。”
含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转了转。
此地是一个隐蔽的山洞,洞中灯火如豆,如今她正躺在洞中的石床上,对面的地上正跪坐着一面目难辨之人。
刚刚说话的便是那位衣衫褴褛跪坐之人。
那人不说话了,山洞里很是寂静,只听见火把毕毕剥剥的燃烧声。
这样,洞里便平添了几分神秘,含莎小心翼翼地凑到那人跟前。
待到了他跟前时却当大了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那人手脚具被砍断,双目也已被挖。
天下竟然有这么残忍的人……
含莎惊骇了半天,道:“你……怎么会……到底是谁做的?”
那人平淡道:“事情已过去,不必再提。”
看到他说话时未动嘴,含莎又是一惊,道:“你的嘴……”
那人道:“我的声带被毁,这是腹语。”
含莎目光哀伤地看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那人道:“我被人残害十多年前便该死的,为了见你却始终吊着一口气,好在如今射影找到了你。”
含莎用手指着自己,惊道:“你找我……十多年前,我只是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认识你?”
那人声音里有几分虚弱,道:“含莎,我是韩思行,是你的亲舅舅。”
含莎疑道:“舅舅?”
韩思行继续道:“我怀中的樱花玉饰和你娘的是一对。”
含莎趴下床,在韩思行怀里摸了摸,果然逃出了一个粉红色的樱花玉饰。
她眸光暗闪……
莎儿,你还有一个舅舅,以后有事可执樱花玉饰相求……含莎想起,那个烛光满天的屋檐下,韩思汐如是说。
含莎激动上前,却心酸无比地抓着韩思行空荡荡的袖管,愤恨道:“舅舅,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快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韩思行沉默了会,道:“你娘她……”
含莎垂下了脸,道:“娘亲昏迷了十年。”俄而,她又抬起了头,道:“舅舅是妙手圣医,可否能救治娘亲?”
韩思行无力,道:“莎莎,你娘我已无能为力,但是此洞中藏有……有我生平所学,所嘱,希望能……能帮助你。”
说完,他已气息奄奄。
“舅舅!”含莎感觉到他的生命在逐渐消失,就一把抱住了他。
“含莎,舅舅伤了三年,已是药石无灵……你不要伤心。答应我不要与天慕有任何爪葛,要自在随心快乐幸福。不要……不要报仇……”话未完他头一垂,与世长辞。
“舅舅?……”含莎抱着他,十年前无力心慌的感觉再度袭来。
“舅舅……”
“舅舅,……”含莎哭了起来。
十年前,她亲眼目睹娘亲昏迷;十年后,她再度看见舅舅吐血而亡。
命运逃不过历史轮回,在时间面她永远都渺小无比,永远都是无力……
无边落木萧萧而下。
阴沉的天空中,群鸟飞回。
含莎跪在韩思行坟前,嚎啕大哭。
她握紧双手,道:“舅舅,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
她说她会努力学医,习武,会保护所有想要的东西。
无争山庄
“你这是在打扫?”夕影宛里,一紫衣少女用洁白的手帕擦了擦瓷瓶,看着手帕上微末灰尘,道“射影哥哥弄不干净喜欢干净,他回来后若生气了,你们担挡得起吗?”
这少女便是刁蛮骄纵的纤舞。
侍女们互相对看了一下,然后各自都没说话,拿着就抹布战战兢兢地重新擦了起了来。
谁都知道,公子虽冷漠却从不吹毛求疵为难他人……
一阵清香扑来,莫问一袭白衣捧着一把鲜花走进来。
侍女们找到了救星,眼巴巴地望看他。
莫问瞬间明了,将花插入瓶后,四处张望了下,道:“够干净了,都下去吧!”
纤舞挡在侍女们面前,大声喝道:“不许走。”
侍女们抬头看了眼莫问,又看了下纤舞,低下头待在原地不敢动。
莫问拉住纤舞,对侍女们笑笑,温和道:“没事,下去吧!”
侍女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
待侍女们离开后,纤舞赌气地别过头,道:“表哥,你又纵容他们!”
莫问依旧温和道:“纤舞,以后别再苛求他们了,你做的这些,射影不会注意也不会再乎。”
纤舞看着莫问,咬住了唇道:“终有一天,他会注意到的。”
莫问的眼神暗了下,似乎是犹豫了下,才道:“或许他会注意到。但是现在你该担心的不是这。”他顿了顿,又道:“这次你惹来了天慕圣女,闯的祸有些大,依射影的性子,只怕会将你赶出山庄。”
纤舞摇着莫问的胳膊,哀求道:“射影哥哥最听你的话,你在帮我求求情,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犯……”
莫问看了纤舞很久,无奈叹了口气,道:“帮你可以,告诉我原因。”
纤舞一喜,随后怒道:“她们骂射影哥哥……”
莫问接着道:“所以你打开清心宛,想让她们狠狈不堪?”
纤舞仰起高傲的头颅,道:“谁让他们自称天下第一,还污蔑射影哥哥。”
莫问看着不可一世的她,道:“无争山庄与世无争,你明白什么是无争吗?下次别再犯了。射影快回来了,我会帮你说情,但你也想想该怎么办。”
他和纤舞射影三人青梅竹马。
纤舞好胜心强,自视甚高;射影,清冷高洁,宁静纯澈。他对她的爱,如肌肤上的纹络,根深蒂固;她却以射影为光,光影不离。
纤舞低头看着脚尖。
她知道射影,他出关后,定会赶她走……他从来都不容任何人侵害无争山庄……
渐渐的,夜的阴影侵蚀了月的光明……
灯火如豆,书房里含莎正襟危坐地看着医书。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夜深千丈,灯火昼夜不息。
冷冷清清,茕茕孑立,时间就这样在蜡烛的摇曳中如烟消散……
风和日丽的一天,有轻风吹过。
于是含莎进了韩思行在书中所描述的密室。
摄人者,先摄魂;摄魂者;须读心……含莎对于摄魂和读心是个十成的半吊子,看到这些后眼立即就亮了。
“射影,枉你为武林第一公子,如今却躲着足不出户,真是徒有虚名。”
清晨,无争山庄外天慕圣女大声叫嚷,毁尽那一身白衣飘飘如仙的气质。
山庄的护院面色愠怒,道:“公子闭关未出,姑娘请回吧!”
领头的白衣女子,把眉毛一挑,道:“等不到射影我还就不走了。”
莫问自庄内走来,打断了护院的要吼出口的话,道:“既然如此,丁护院就去沏些茶来,圣女们喊得也渴了吧!”
“你,这……那衣白衣女子回过头来,望见温和明彻的莫问,表倩怔忡,咽下了将脱口而出的骂话。
过了会而,她话锋一转,凌厉道:“不用你假好心,今天我非等到射影不可。”
莫问含笑回首,没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道:“那姑娘就等吧,如今狂犬吠日,如若需要尽管提出,无须客气,在下会尽力满足。”
“想走,没那么容易,快说射影在哪?“闻后,白衣女子心一慌提着剑就刺向莫问。
莫问皱了了细致的眉,道:“堂堂天慕圣女竟欺负我一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那白衣女子仔细地打量莫问,并确定其没有一分内力后更不可一世,道冷哼一声 :“风光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无争如此风光,你既如此孱弱,看来传闻中的无争夫妇当真肮脏无比。”
莫问向来温和的脸冷了起来,隐约泛着怒气。
就在这时无争中人,有人拿着剑冲向她,怒道:“妖妇,你找死……”
莫问适时一笑,道:“天慕闻名天下,盛名之下想必更加肮脏。”
白衣女子气红了脸,拄着剑道:“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