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扶疏一回头,见是月白锦衣的清歌含笑伫立,边上还站着欲言又止的管家。看这架势,显然是站了多时,看够了戏。
没由地,在心上人兼未婚夫的清歌面前,扶疏又羞又恼,但还是腿一弯打算恭敬地跪下行礼。
“扶疏,无需多礼。“清歌上前走到她跟前,伸出双手托住她的身体,淡淡笑道:“今日,我只是你的青梅竹马。”
于是二人相携,走到里屋。
小忧头一歪,也乐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这二人刚坐下,小忧就踱到屋内,成了个特大电灯泡。
小忧见两人眉来眼去,貌似正在酝酿感情,就觊觎着一旁长几高高的桌子上的糕点。他四下瞟了眼见没有人来,就索性用小小的腿登上
椅子脚,慢慢地爬上椅子后,再站起来伸着手够那高高在上的点心。
可惜人太矮,桌子太高,他努力了半天,全是徒劳。
正在这时,一道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扑入他鼻中。小忧一抬头,就见那个月白锦衣的少年端着那盘点心正好笑地站在他面前。
小忧一愣了愣,半响后拿了几块糕点,开口道:“谢谢美人哥哥。”
清歌身体一僵,手中的糕点盘子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脸上见露不悦之色。
一旁正为小忧觉得丢脸的王扶疏听此见此,赶紧上前将小忧带到身后,跪下求着情道:“清大哥,小忧只是个孩子,他尚小不知道
你……”
五年前,与李制大军对战时,清歌曾因容貌绝美而被取笑,以致不能服众。自此每逢战役,他便带獠牙狰狞的青铜面具,已定军心。
自此天下皆知,清歌的大忌便是别人说他貌美。
对王扶疏来说,小忧虽然顽劣,还戏弄了她,但好歹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又和她堂哥王逸之相关联,她又怎能不救。
此时,小忧还在云里雾里,但他刚才明显地察觉到清歌隐忍的淡淡的杀气。
清歌摸了摸脸,看着这惊悚的局面,哑然失笑,自己难道是个暴君吗?竟让他们恐惧至斯。
“皇……”
“起来吧,扶疏何必!”清歌笑望小忧,“为什么叫我美人哥哥?”
小忧经方才扶疏一跪,脑子很是清醒,料定了眼前这位绝对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又听说过兰陵王之事,就搜心刮肺想了一遭:“哥
哥气度雍华,尊贵天成。小忧觉得哥哥这气势好华美,心生敬仰。”
清歌看了他半响,方才道;“小忧,你确实很聪明,但行事太鲁莽。”末了清歌觉得他很是有趣,就益发来了兴致,“既然如此,那你
说说,这府里何人最美?”
小忧撇了撇嘴,哀求道:“哥哥,这是个得罪人的事,我可不可以不干?”
清歌面色一板,颇有威严道:“不行!”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又欺负小孩的嫌疑,后来就又补上一句,“你只管说,横竖有我撑着。”
小忧听到这想要的话,将糕点塞进嘴里,便畅所欲言:“哥哥你华美,逸之哥哥明润,扶摇姐姐灵秀,你们都很美!”他朝着扶摇大大
地拍了个马屁算作报恩,随后道,“不过亲人眼里出西施,小忧还是觉得姑姑最美。”
“姑姑?”清歌一愣,“可是逸之的新欢?”
小忧刚要反驳,忽然传来一阵流泉清风的琴音,他包着糕点的脸抖了两抖,忙支吾道:“姑姑在找我,我先走了……”
没等清歌扶疏开口,他就嗖的一声滑下椅子,又噌噌地跑出了庭院。
屋里这二人面面相觑,大感莫名其妙。
不久后,清歌率先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他姑姑很美吗?”
王扶疏苦笑了下,随口道:“清大哥,不妨到西院一瞧?”
“扶疏不去吗?”清歌已站起,走到门外。
“不了,我见过。”扶疏娇嗔着,温柔道:“清大哥快去吧,迟了,怕是见不到美人了。”
清歌走了,竟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就走了。
她不过是顺口一提,没想到他顺河而下,竟当着她的面去看美人。果真如堂哥王逸之所说,清歌根本不会爱任何人,也不会爱她。屋
内,王扶疏苦笑,他已许了自己皇后之位,比起林蓉已和堂哥,已不知好了多少倍,她还再乎什么呢!
……
清歌依扶疏直言到了西院,还没走几步便见到一白衣飘荡的含莎正背对着自己摸着小忧黒幽幽的长发。微风吹来,含莎衣袂纷飞,发丝
轻拂,让清歌说不出的宁静平和。
正在清歌注视她时,含莎突然心有灵犀地回眸一笑,朱唇轻启,说道:“风流鬼!”
彼时清歌尚未看清含莎的容貌,他听见了这句以五年前含莎的口吻说的话,顿时瞳孔猛地放大:“含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