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含莎带着小忧到了兵部侍郎王宇的府邸,来拜见这位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
小忧在身边,她自是不能毫无顾忌地闯进皇宫见清歌。因此,必须有一人引荐她才能和清歌谈条件,此人就是兵部侍郎王宇。
王宇手握重兵,德高望重,跟随清靖征战多年,和清歌宛如父子,还是清歌未来皇后王扶疏的父亲。
见到王宇,含莎就会以摄魂术控制住他,要他替自己引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阵东风便是找到行踪不定的王宇。
当下,侍郎府的护卫愣是瞅着含莎发呆,直到小忧抖着嗓子喊登徒子登徒子,那侍卫才反应过来。那侍卫也太老实估摸着是个乡里人,通报之前还羞涩地挠着乱蓬蓬的脑袋,满脸通红地说:“对不住,俺搪塞姑娘了。姑娘真比九天玄女还漂亮。这孩儿,也生的很是乖巧可爱。”
含莎听了,恍如未闻,只淡淡说了一句:“多谢,有劳。”
倒是这一句,哄得小忧飘飘然简直是上了天堂,他只觉得乡里人都老实,而老实人个个都是宝。
只是这老实人随后在进门时,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年头可爱的孩子大多没人爱,这是可怜啊!”
这一句,小忧生生僵硬了半天,直到侍卫让他们进门时,他还气得手发抖。
以至于那老实的侍卫后来带路时,还颇是关心地问了一句,“姑娘,这孩子有羊癫疯吗?他的手怎么一直在抖。”
含莎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小忧,幽幽道:“或许吧!”
小忧闻言,原本颤抖的手直接僵直,就连嘴角都在抽搐。此时经亲身体验的他清醒认识道,与无知的人说话,任何人别说是颓废就连报废的心都有。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七拐八拐,没过多久,含莎就和小忧来到了中庭。远远地她就看到中庭里的一袭青衣,二十岁左右,身姿秀颀,飘渺俊逸,她万分肯定以及确定那绝对不是王宇。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青衣少年一开口,声音便娓娓如清风道来。
青衣男子俊美如玉,双眼黑如点漆正含笑看着他。
含莎不语,只是抬着眼淡淡地打量他,她脸上亦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少年五官俊美自是不用说,但在透彻世情的含莎看来,男子的眉宇间有一种悠然淡定的气质,像千年不化的冰,映着漫天的晚霞般瑰丽;又好象是古潭中的水,在风过池塘,绿柳轻拂下有一种极致的宁静。
倒是小忧,捏着个兰花指指着青衣男高高的鼻梁,在一边抖着嗓子喊登徒子登徒子。
“老吴说的不错,姑娘确实很漂亮。三千弱水,能有如此冰雪之姿,寒玉之态的天下只怕唯有姑娘一人。”闻言,青衣男所幸更加干脆,那双宛若秋水长空的明澈双眸,悠然坦荡地着她,声音也更加低沉清润,仿佛山间流泉般动听。
含莎仍是淡淡地将他望着,良久才平静地说了一句:“你要作何?”
青衣男子嘴角含笑,优雅清浅道:“家叔王宇,在下洛阳王逸之。”说此,他的眼神益发明润清澈,声音愈加软绵温缓,“不知姑娘可否为区区的红粉知己?”
此言一出,小忧瞪大了眼,讶然万分,半晌回过神来,恶狠狠,口不遮掩的骂道:“下流,轻浮,放荡^……姑姑,你要好好教训他……”
含莎瞥了一眼小忧,虽是面无表情,但他立即遍体生凉,认识到言语过激于是他悻悻地闭上了嘴。为了表示听话,还挺自觉地用小手捂着嘴巴,只是一双灵活的大眼骨水汪汪的,带着十足的恨意瞪着王逸之。
王逸之广袖一甩,含笑走近几步,悠然平和朝小忧道:“人生苦涩,须有美色。”
含莎仍是面沉入水,忽而抬头看着近处极致繁华的楼台水榭,幽幽道:“郎君谪仙玉树之姿,与她相比有云泥之别。即使如此,你要李代桃僵,只怕依她的性子却未必会如你愿!”
王逸之眨眨眼,没半分惊讶,很是一本正经道:“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说到底我做人的原则只有三个字,看心情。如今她让我食不知味很是不爽,我自是要好好回报。”
话虽如此,但他的眸光晶莹剔透,声音也是清润温柔之极。
含莎闻言,宁静的眼里深邃了起来,眸光划过沉沉的恨意。曾几何时,她也想这般对他,可惜……
现在,恨意成网,中有千结。
五岁的小忧玲珑剔透,虽不知其所以然,但好歹也听出了个所然:原来是王逸之那两口子闹别扭,找他姑姑做走个秀,将他那不知好歹的心上人激上一激。
认识到自身错误,小忧不仅没有脸红道歉,而且还颇带不屑地低叫了一句:“笑面虎……”
虽然他平时很顽劣,极不受教,但天慕四大护法之一的别恋那口头禅却日久弥新:小人并不可怕,因为他们至少还光明正大,可怕的是表面微笑暗地里却耍阴谋的人,那才是阴险之极。
小忧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含莎身后,他觉得,王逸之绝对是这类人代表的精英,谈笑间便可阴谋百出。
王逸之看了眼懦弱的小忧,哑然失笑。
小忧一见他比云还明润的笑容,往后又缩了缩。很是庆幸自己聪明绝世,早早知道了这位人的本质就是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很早躲开了他的荼毒。但他显然思考欠佳,没认识到这一躲委实没有必要。一则是因含莎在场,自是无人敢伤他;二则是,他太自恋,太把自己当回事,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入王逸之的眼。
正在小忧暗叹自己如何如何机警时,他耳边传来他姑姑冷寂的声音:“我要见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