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离空,赤艳染红了西霞,繁星羞露半脸,近临的空色幽深黯淡。
抬眸看向已暗下去的天空,慕筱知道一天将结,自己也该回水寒宫了。她取下头上的玉钗,递到南宫爵羽面前。
“这个送给你,就当还请吃饭的钱。”
南宫爵羽收起折扇,并没有去拿玉钗,只是望向花海。
慕筱尴尬的收起玉钗,将玉钗重新别回发髻,淡淡看了南宫爵羽一眼,继而看向别处。
在这萧瑟的夜空下,慕筱想到古诗中与君相别的场景,不由心生酸涩。
今日与君别,不知何时逢;愿君乐常在,友人忆初识。
和南宫爵羽在一起,就像与朋友在一起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慕筱苦涩一笑,自己本就是性情中人,现在在这场景中,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为了不让南宫爵羽看到自己忧伤的表情,她强颜欢笑着道,“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不过今天玩的很开心,我好久都没有这样疯过了。”
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娇羞的面容带着笑。目光移向旁边的男子,男子俊美的侧脸在月光的衬应下显得有些落寞。
想到慕筱再次离开自己,心中难免不舍,他收起愁绪,打开折扇含笑而视。
“今日难得与姑娘相识,却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姑娘可否告…”
“我叫慕筱。”打断南宫爵羽的话,慕筱便开口,“公子呢?”
“复姓南宫,双字爵羽。”
南宫爵羽说完,趁着慕筱没注意,快速取下慕筱的发簪。
“慕姑娘,发簪既然已送我,又怎能收回去,这个就当礼物,我收下了。”
看到南宫爵羽一副孩子样,慕筱弯眼笑了笑。
“你真奇怪,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又要抢去。”
南宫爵羽淡淡一笑,他不是不想收,只是不愿以慕筱说的原因收,他更希望那是慕筱真心送自己的礼物。
他合上折扇,取下折扇上的红穗递给慕筱,“既然你我相见,便是有缘,你送我礼物,我怎能有不回之理,这吊穗是我娘编织而成,虽不是什么珍贵宝物,但却于我十分重要,今日送给姑娘,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是你娘给你的,我怎么能收?”慕筱并不介意它的价值,只是因为是他生母给他的东西,定是珍贵之物。
“我娘编织许多,不差这一条。”知道慕筱会拒绝,他只能说谎骗她。
听到南宫爵羽这样说,慕筱才没多推脱,接过吊穗,笑言,“南宫爵羽这个名字太长了,以后就叫你羽好了。”
她将吊穗在南宫爵羽面前晃了晃,轻笑到,“这个东西我会好好收藏,今天谢谢你能陪我,不过现在已经很晚,我必须要走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担心慕筱的安危,南宫爵羽问到。
想到水易寒的冷漠,慕筱瑟瑟抖了一下,她若真让南宫爵羽送自己去水寒宫,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即使南宫爵羽与水易寒认识,她也不敢冒这个险,为了不惹事生非,还是自己独自上山为好。
“不用了,我家很近,没几步路,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孤男寡女在一起,被人看见也不好。”
“那你回家小心。”
他知道,女子的贞节是非常重要的,即使两人只是单纯的友谊关系,若真被别人看到,毁的便是慕筱的一生。
“嗯。”慕筱说完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看了南宫爵羽一眼,转身离去。
“慕筱。”看到慕筱离开的背影,南宫爵羽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慕筱转身甜甜一笑,看到他对自己说着什么,但因离他已远,并未听清他说的话。
“羽,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慕筱朝他大喊了一声,挥了挥手再次转身离去。
南宫爵羽一直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相念多日,只为相见,如今梦已真,为何心会痛?”
是是非非,只不过是一场未醒的梦,今日之欢,待梦醒后,身边依是非心之人。
――
夜凄凉寂静,月色昏暗,黯淡的月光显得格外苍白。
望着残月,神情忧伤,今夜又失眠,自从那日在水寒宫一见后,就再未安眠一次。
“皇上,已到子时,您还是早些安寝吧!”李安为紫阳披上披风,小声劝说到。
“这几日无眠,无法安睡。”
在私底下,他对李安都是以长辈对待,李安在朝多年,服侍过多代皇帝,一直忠心耿耿,虽然现在年纪已老,但他仍然不愿告老还乡,只因放心不下紫阳。
“要不请太医看看?”
看到紫阳一脸的愁思,李安忧心问到。
“心病只需心药治,叫太医也没用。”
听到他这样说,李安便知道紫阳是为何事而忧,他淡淡面露忧色,心中叹道,皇上,赵姑娘已离世多年,难道你要念她一生吗?
自颖儿走后,紫阳便再未纳妃,也从未去过其她妃子的寝宫,他一心只念一人,即使后宫佳丽三千,心不在,又怎会有情?
“皇上,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当年的事不全怪你,你不用再为此而自责。”
当年紫阳因为听信谗言逼得颖儿自杀,至终也没有见她最后一面,他因此伤心欲绝而生病,后来病情虽好转,却也落下病根。
想到这些,李安心里无比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皇上,就算逝去也无颜面见先帝。
往事如烟,过了,便不再思念。
紫阳扯动嘴唇,自嘲的笑了笑,“当日之事是我一生之痛,怎能以‘自责’轻易解去心中的悔恨。”
他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寝宫。
望着紫阳落寞的背影,李安再次哀叹一声。
“情到头,终会了。皇上,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