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鬼日中元

夜晚的街道人潮涌动，川流不息，每个人都脸遮鬼面，以防邪祟。

“小姐，这面人捏的好，咱们买一个吧。”

“诶？枣糕小姐以前最爱吃了，老板，来一份。”

……

花月浓带着几人，一路走走停停，明月是看什么都新鲜，护卫身上的东西，更是多的没处挂。

“快走快走，那边的祈福快开始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几人随着人潮涌动拥挤着朝那方靠去，隔的老远便看见远处诺大的祭坛上高耸的高台，还有四处燃起的火坛，摇曳的火势浓重绚丽，更照亮那一方的神圣庄严。

“铛……”随着沉闷的钟声远远回荡，百姓们更是加快了脚步，推攘碰撞着落了一地采买的物品。

几人停了脚步纷纷拾捡，一波又一波的人从旁经过，将东西踢踏的随处都是。

花月浓本想说算了，等会儿再买，却被一旁的摊位所吸引，那里站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手里捧着一盏荷花灯，那灯做的极为精巧，让任何女子看了都会十分欢喜。

他的面庞有一抹愁思，显然这盏灯是为他过世的亲人准备的。

可是让花月浓所注意的不是这盏灯，而是在满大街的鬼面具下，他未遮面的脸显然是极为醒目的。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她落崖前遇见的腼腆大叔……

看他的衣着也不似一般人，既然他没被灭口，就必定与暗害她的幕后黑手有关。

他是谁？

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都城，就必定不惧被她认出。虽然她怀疑太子，可皇宫一事，难保不会是另有他人。

她的视线突然被一抹白衣遮挡，华贵的袍子，白色的鬼面，让这人的气势在人海中独具一格。

花月浓微微晃神，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白衣的样子，即便看不到面庞，仍是那样的好看。

他的白色面具，遮了整张脸，没给双眼留下丝毫的孔洞，想来，他也是用不上的。

“来了来了……”

“竟是白虎神兽。”

随着充斥满耳的惊呼呐喊，花月浓望见黑色夜空中的一股清流，神兽白虎上立一人，风姿卓越，前有四名白发老者开路，后有数名挽纱仕女，宛如仙人降临般飘渺壮观。

身前的男子缓步靠近，腼腆大叔却是越走越远，本想叫人跟着，四下环顾才发现，她早已走离了先前的地方，还哪里见得明月几人……

眼看着男子越走越近，花月浓背转了身体，向着远处一步一步行去，她遮了鬼面，又一改往日的穿了件再普通不过的素色衣衫，任是谁见了都认不出她丝毫，更何况他……

“神兽上的男子是四殿下……”

“啊！圣女也来了……”

远处传来振奋的崇拜和赞美，只是脚下这一方，是那么的安静。

不知觉间已走上了一座桥，下方流经的正是护城河的分支，里面飘着一串串的荷花灯，承载着对已逝去人们的念想……

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身旁经过，一对儿对儿的或挽手相伴，桥的两岸都有人不住地将花灯放入水里，顺着河流飘飘荡荡直至看不见的城外。

花月浓站在桥上，或许她走错了地方，她没有什么思念需要承载，也没有什么亲人需要祭奠，一直以来她都是外来的侵入者。

她默默地转身，想要换个地方，却又看到了隔在人群中的夜，两人咫尺，却不得相望。

她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又或者一直跟着自己的人也凑巧同路，否则也没什么能证明他不能视物的相随。

花月浓放下各种心思，继续顺着桥走到了岸边，她随手拿起一盏荷花灯，眼睛却盯着刚下了桥的夜。

“姑娘，要来一盏吗？”摊贩热心的招呼。

花月浓愣怔片刻，掏出了一锭银子。

“姑娘，这太多了……。”小贩为难，这都能买下他所有的灯了。

花月浓以手示意无需多说，又拿过纸笔，草草地写下几个字，又卷在花灯里，过去河边放了灯。

再回头，看见那个身影依然站在那里，没挪一步。 如此情景，她还有什么理由认为只是偶然。

“一个人站着，不如过来放一盏灯。”这个夜不声不响的跟着她是为哪样？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低到所有人都听不见，但绝对相信他听得到。

夜似乎犹豫了一瞬，才迈开步子靠近。

“你怎么认出我的？”花月浓接着道。

他的几个护卫都不在身边，无人指点下，靠的又是什么？

夜嗤笑道：“月儿的味道。”

本是好听的情话，动人的音色下是诉说着比狗鼻子都厉害的嗅觉，却不知为何，让人只有种淡淡的伤感。即便在大海中沉浮洗礼，也挥不去，抹不掉……

花月浓想到了他大动干戈地搅乱一湖水，又第一时间捞出她的画面，原来是味道……

想必，只有在水中，才会扰乱他的嗅觉。

“你……写了什么？”他有很多话要问，出了口又不知该如何问。难道问她是否嫌弃自己？

中元节的这天，有以花灯寄相思，送烦恼，求心愿的风俗，他也想知道花灯上的思念，会不会有他？又或者她有什么烦恼心愿？

花月浓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拿了一个人的东西？”

她想到了那个神秘男子的话，会因为一个东西而让夜连遭追杀，就必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夜沉默了半响，追问道：“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没有否认，也就是真的，要说为难谈不上，只是差点丢了命，虽然她不愿做那传信的鸽子，可也有必要让夜了解情况。

“夜，那人说……东西送给你了，就看你要不要的起。”

夜明显身子一僵，看来，那人还真不曾亲自告诉过他。

花月浓继续道：“他说他不会再追踪你，即便狭路相逢，也不会再出手。”

“你有没有受伤？还是你答应了他什么？”夜紧张的追问道。若不是有更高的条件作为交换，那人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