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劈出,只见银光闪动,骇人的银光中带着一股强劲绝伦的风声,让人感觉如同山雨欲来时的征兆。
刹那间,银光一抖,已在上方凭空化作了万道细点,看上去当真如万点细雨,在如此狭小的屋子里显得密密麻麻,只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地惊心动魄。
万道雨点已对准车香路全身上下各个不同的部位利电般一闪射去,车香路的整个身子在那雨点下已显得十分渺小、十分微弱。
在别人眼中,这万道雨点射向车香路只不过在一瞬间发生,奇快而又稳准。可车香路却没有一丝恐慌,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只不过他的眼中已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因为他已渐渐兴奋了起来,每当他准备拔剑的时候,他总是会兴奋的。
自从上一次和陆方印交手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发出过这样的兴奋。
在他的眼中,时间仿佛已经停顿,那雨点在射出的过程中也变得无比缓慢,比一个人走路还要慢。
这就是像他这样的绝顶高手看到的变化,天下间也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再看到这样的变化。
他已有足够时间亮剑,出剑,杀人。当雨点离他的身子只有一寸的时候,他出剑。
一剑击出,鲜红的剑光,炽热的剑气。
剑光如长天炎日,散发着热火一般的剑气,剑光越来越亮,剑气越来越热,每个人到后来都感到宛若身临一片火海之中。他的剑上的力量已仿佛和太阳的能量一般。
天下无论什么样的雨点遇到了太阳,结局都是一样的。
那万道雨点被慢慢地蒸发,慢慢地消失。
赵雨握刀的手已颤抖了起来,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车香路那奇妙而又可怕的剑法之中,天下无论什么样的人被卷入了这样的剑法之中,结局也都只会有一种,——失败。
车香路已收剑。
赵雨已经彻底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的剑法会如此高,如此强,甚至比陆方印还要高。他也想不到这个人的心比陆方印还要冰冷,冰冷地就像一座沉积千年的冰山,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将它融化。
谁知就在这时候,赵雨的衣衫中突然接着飞出了一支飞轮,和射伤陆方印一样的飞轮,没有任何征兆,就迅疾向车香路的咽喉射去。危险往往就在一个人最想不到的时候突然从最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陆方印和狄雁兴同时对车香路大喊到:“小心。”
车香路的并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当那支飞轮飞到的面前时,他的身子也只是微微一侧,只听“叮咚”一声,那支飞轮就狠狠地射入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车香路缓缓回过身来,用死人一般的眼睛盯着赵雨,默默道:“果然是小人。”赵雨看了那双眼睛,全身立刻就有冷汗冒出。
赵雨见最后一击也落空,哪还耽搁片刻,纵身一跃,已向屋外掠去,冷刀白也跟着逃了出去。
车香路刚迈出两步,陆方印急声阻止道:“别去追了,后面可能还有危险。”
车香路果然停下脚步,慢慢地向陆方印走了过来。
陆方印看着车香路,从他那一双冰冷无神的眼中,他知道这个人比起以前来更加冷漠,更加可怕。
陆方印默然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车香路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冷道:“陆方印,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可以杀你。”
陆方印无语。他还想说什么,可车香路已经不想说了。
车香路已向屋外走去,瞬间就消失了。陆方印并没有去叫他,因为他知道像车香路这样的人通常喜欢一个人来往,他自己也喜欢一个人来往的时候。
那些往往独来独往的人通常都是怪人,但这些怪人也通常都是不平常人。一个人怎会好好地愿意变成怪人,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平常人。
狄雁兴皱眉道:“他怎么了?怎么比起以前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陆方印叹道:“人生本来就无常,一个人变一变,自然也是常理。”
狄雁兴道:“我明白这道理,可是,他为什么变得……”
陆方印默默道:“我理解他现在的样子。”
这时,叶浴芊走过来,道:“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救我们?”
陆方印叹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叶浴芊看着他道:“他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怪人,一个比你还要怪的坏人。”
陆方印默然。
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从象天寺里走了出来,只是齐少如还是没有救出来,陆方印还受了伤,而且受的伤并不轻。
如果欢星阁此时来找他们,他们恐怕会真的全部落入敌手。
城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他们三个人虽然心情都不好,但还是要吃饭。
元乐酒楼的现在的生意不是一般的红火,楼上楼下都是满满的客人,店小二忙的两条腿都快要跑断了。
陆方印、狄雁兴、叶浴芊此刻就坐在元乐酒楼的二楼,他们坐在靠西边的一张桌子上,其他的桌子上也都是满满的客人,这些客人看上去都是很普通的人,好像并没有一个江湖中人。只有坐在最中间的那张桌子上的一位姑娘很特别。
别的桌子上都是人满为患,可她那张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诺大的桌子显得格外空旷,桌子上摆的也都是满满的名酒名菜。这位姑娘穿着炫丽,一身白色轻盈的衣衫,清秀美丽的脸庞,还有她那高挽的云鬓下亮丽柔美的黑发,一切都显得她芬芳迷人,他举杯喝酒的姿势都是那么高贵优雅。旁边的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忍不住偷看上她几眼。
狄雁兴道:“喂,你们快看,坐在中间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很不同呀?”
叶浴芊道:“不就是名门望族家的小姐嘛,有什么不同的?”她的话中添了几分讨厌的语气,一个男人在一个漂亮的女人面前却讨论另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要还能心平气和下来才怪。
狄雁兴笑道:“不对不对,看她的穿着当然知道是有钱家的女儿,可是一般有钱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当个宝贝供起来养着。有钱人哪有舍得让自己的女孩子独自一人跑出来的道理。”他又笑了一下接道:“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叶浴芊瞪了他一眼,道:“照你这么说,这个人一定有些可疑了?”
陆方印突然道:“你们快看。”
叶浴芊和狄雁兴听了这话,一同向那白衫姑娘望去。
只见有两个男人面带奸笑已坐到了那白衣姑娘的两边。
一个男人笑着对那姑娘道:“呦,姑娘一个人喝闷酒呢,是不是和小情人吵架了呀。”
狄雁兴心中怒火丛生,正想去教训一下这两个市井无赖,陆方印却给他使了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冲动,狄雁兴无奈做了下来。周围虽然有很多人都在心中暗骂那两个人,可真正敢站起来的并没有一个。
只见那白衣姑娘依然在举杯喝酒,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身旁已多了两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见她不说话,故作惊讶道:“哎呀,看来姑娘一定有什么难言的困难呀,快说来给我们听听,我们这两个人呀,别无所长,无奈就是天生的热肠子,就喜欢帮人解决困难。”他看向第一个男人,笑着接道:“兄弟,你说是不是呀?”
第一个男人笑道:“对,对,对极了。”
那白衣姑娘依然在自顾慢慢地喝着酒,就像没有听到他们两个说话一样。
第二个男人突然拍掌笑道:“我明白了,姑娘一定是觉得这里人多口杂的,不方便说出来是吧。”他向那第一个男人使了一个眼色,又道:“这也没关系,姑娘可以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和我们说。”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去抓那白衣姑娘举杯纤细美丽的右手,直到这个时候,白衣姑娘好像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身旁多了两个陌生的男人,她惊讶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可那两个男人哪还给他说话的机会,连拉带扯地已经把她拽了起来,白衣姑娘惊慌大叫道:“救命,救命呀。”
这时候狄雁兴说什么也忍不了了,站起身来利电般就掠了过去,过去就是一脚踢在第一个男人的胸前,那男人直接被踢翻在地。
楼上的客人见有人动了手,大乱了起来,纷纷向楼下跑去。那第二个男人见来人如此厉害的身后,大吃一惊,放开了那白衣姑娘,轻声道:“阁下是何高人?为何要管我们的闲事?”
狄雁兴冷笑道:“我也不是什么高人,无奈就是天生的热场子,就是喜欢帮人解决困难”
那男人听他学自己刚才说话,诧异道:“你喜欢解决什么困难?”
狄雁兴道:“我先解决你这个泼皮无赖的困难。”
那男人惊异地气道:“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狄雁兴一脚踢出窗外,只听“扑通”一声,那人想必已被摔死。这时,那第一个男人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撒腿就跑。狄雁兴哪里会给你逃跑的就会,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举了起来,直接夜把他从窗口扔了出去。
这时候,楼上就剩下了狄雁兴、陆方印、叶浴芊和那白衣女子四个人。
那白衣女子脸上还带着惊异,想必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反应过来,过了一会,他才急忙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向狄雁兴施礼道:“多谢这位侠义大哥刚才出手相助。”
狄雁兴道:“救人危难,助人困苦,本就是我等习武之人应尽的本分,姑娘不必客气。”
白衣女子站着点了点头,她笑起来的样子更加美艳迷人。
这时,陆方印突然道:“我想请教姑娘一事,可否能够相告?”
白衣女子看到陆方印手中有剑,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狄雁兴急忙道:“姑娘不用害怕,他是我的朋友,和我一样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才道:“既是如此,这位大哥请问吧,小女子知而一定相告。”
陆方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姑娘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想地那么入神,连那两个人来到你的身边,你都没有发觉。”
白衣女子躬身道:“不瞒各位,我刚才的确在想一件事,所以才……”
陆方印道:“想什么事?”
“想怎样才能杀了你。”白衣女子这样回道。话语中,她的衣袖中已有一把闪闪发亮的匕首灵蛇般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