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的郑多微看过许多电影,电影里的人生又短暂又沉重。像一场暴风雨,没来前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一切都是最初最美好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就多了一朵乌云,随着乌云的移动,暴雨就降临了。每一滴指甲盖还大的雨水,用尽全身力气落在这片土地上,瞬间迸发出许多小雨滴。
而现在的郑多微,没有想太多。也并没有很高的悟性去参透关于人生的什么真理。那时候的人不像现在,上个网念几句深刻的句子,就对号入座的感慨自己的青春自己的人生。没有悟性的她,只能傻傻的长大。
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郑多微遇见了陈浩,遇见了17岁的爱情。
在校园的文艺演出准备时,陈浩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清新脱俗的女孩,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脸稚气的笑容,眼睛里隐藏着属于17岁的坚强和倔强。
“郑多微,这里这里。”范鑫茵笑着招呼郑多微。“你太慢了,还好我提前占了位子!”
“来了来了,真没想到文艺演出这么热闹!”郑多微说。
从此,陈浩就记住了这个三个字。这个让他铭记一生的名字。
“浩子,你干嘛呢?快点上台了。”阿强招呼着吉他手陈浩。
陈浩回头看了看这个女孩,笑嘻嘻的答应着,“来了!”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郑多微三个字。
“下面有请好哥们乐队组合为大家带来,恋曲1990。”主持人画着夸张的口红和眼影报着节目。
台下所有学生一片欢呼,所有人都疯了一样鼓着掌,还有人叫喊着,甚至有人还吹着口哨。
“真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乐队?”郑多微用手捂着嘴巴小声的对范鑫茵说。
”那是,这次是好哥们组合第一次在我们学校正式演出。”范鑫茵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了解?难道……”郑多微想到了今天林丽红说的话,顺便问了出来。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清白着呢!”范鑫茵明白郑多微想说什么,“全校都知道他们,就你郑多微天天只了解自己,从不关心学校大事。好哥们组合这次上台是在校长考虑了整整2个月后才做出的决定呢!”范鑫茵盯着台上的表演。
“真有明星范。”郑多微傻傻的笑了。
陈浩在台上边弹着吉他,边唱着歌,眼神一直在台下寻找着,正好看到了挤在人群里的郑多微傻气的笑。这个笑容一下把他的心都扣住了,他更卖力的唱着:“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
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
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
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
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唱到动情处,陈浩的桃花眼好看的弯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酒窝若隐若现的,场下的女生都红着脸对着身边的人相视一笑,然后假装很正经的认真听歌,周围人起着哄,欢笑着,高喊着组合的名字。陈浩抱着吉他在舞台上蹦着唱着,一个首歌的时间把文艺晚会气氛拉到了最高潮。陈浩的眼睛始终离不开郑多微那个方向,他看着坐在台下的郑多微,亭亭玉立的坐在中间,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周围,随着音乐嘴角自然的上扬着,藏蓝色和白色的校服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好看。
一切就是这么巧,你开心的笑,难过的泪,不多也不少就这样巧合的被他看到,打动着他的心,然后一切就变了个摸样,无声又无息。
陈浩表演完后下台,一些女生早在后台等着送花送水送礼物了。陈浩二话没说抱着吉他,冲出后台眼睛一直在寻找郑多微那个高挑的身影。
“哥们,至不至于,从台上唱歌起你的魂就像伏在她身上一样。”好哥们组合里的鼓手阿强说。
“阿强,可以啊,跟我呆了几年都混成我肚里的蛔虫了。”陈浩打趣着说。
阿强笑了笑,“怎么,高中了想玩恋爱了?不玩音乐了?”
“那不叫境界,哥们的境界是学习音乐恋爱都不误。”陈浩看到了正准备退场的郑多微,拔腿就跑过去,却被阿强拦住了。
“这里人这么多,学校管谈恋爱管的又紧,你刚从台上唱了下来,别遭惹是非,等人慢慢散了再追呀!”阿强说。
陈浩看着郑多微的背影,“我跟着她,挑个人少的地方再搭话,行不?”浩子把阿强拦住他的手拿开,背着吉他跟着郑多微。
阿强在后面笑着,“你急也急不来!”
郑多微还在文艺晚会的兴奋情绪中没缓过来,她高兴地拉着范鑫茵的手不停地乐啊笑啊。范鑫茵也高兴地看着她,拉着多微的手摇晃着。
“真有意思,学校多办点这些晚会就好了。”郑多微说。
“你是想看好哥们组合唱歌吧?”范鑫茵一语击中多微的要害。
“哪有,只是觉得高中压力多大啊,多点娱乐活动多好啊。”郑多微撇过脸去,傻笑着,“真想有天,离开我妈的魔掌,去做自己的事,不用天天早起晚睡……真是不想读了……”。
范鑫茵拍了郑多微的背,“你乱想什么呢,现在多重要啊,你可别泄气了。”
路灯的暖黄色光,把两人的背影拉的又远又长,两个人嬉戏着,聊着梦想,聊着以后。
郑多微发现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周围草丛里传来小声蛐蛐叫声,树木的影子安静附在地面上,像首深情而又婉转的歌谣,美好的时光在这样优雅的气氛下变得漫长。谁都不会明白这少有的自由和快乐,对于郑多微来说就像是新鲜的氧气。
“妈?”郑多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骑着自行车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林丽红,“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顺便看下你放学了没。”林丽红左右看了看,没有多余的人 ,心里舒了口气。
郑多微沉下脸,“你先回去吧,我和范鑫茵很快就回去了。”
林丽红看了看郑多微的脸色,吞吞吐吐的答应道,然后骑上自行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真受不了她。”郑多微抱怨着,“自从我高中以来她就跟监狱里的治安一样,什么蛛丝马迹都要过一遍她的火眼精金和那要人命的第六感。”
没有人知道在林丽红强压下的郑多微有多么累,有多么的疲惫。对一种东西厌倦到了极致就想逃避,就想改变。
在不远处的陈浩抱着吉他真准备跑向郑多微时,看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妇女,苦笑了一下,沮丧着往回走。
林丽红特别信赖自己的第六感,她认为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一样特殊本领,生活中随处都可以用的上。很多猜测她都归结于自己女人的第六感。
“我就知道,我的第六感不会骗人的!”或者“看吧看吧,我的第六感很准的!”林丽红经常在家人面前炫耀自己第六感的权威性。这个权威的第六感可以出差错也可以有失误,不管怎么样,林丽红都执著而倔强的相信这个特殊本领。好像上天注定了林丽红这辈子总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执着而倔强。这两个优秀的美德,并没有为林丽红的人生带来什么明显的升华。
阿强在小仓库里擦拭着自己的鼓,吹着口哨,一抬头看到垂头丧气的陈浩背着吉他。“哟,境界高的人回来了。”阿强大喊着,戏弄着陈浩。
“别搭理,烦着呢。”陈浩把吉他挂在一旁,坐在凳子上。
“怎么了?怎么了?”阿强问道。
“别提了,差点就追上了,可是她妈出现了,还好我眼尖,撤退了。”陈浩摸摸脸颊,表示很无奈。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
阿强边对着陈浩唱着,一脸坏笑的看着陈浩,“我将仓库钥匙给了你,回家的路我留给我自己”阿强挥着手跟陈浩道别。
陈浩笑了笑,一个人坐在仓库里玩弄了着吉他,他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老茧,为了上这次学校文艺晚会的节目,好哥们组合没少练琴,为了这次难得的机会,陈浩和阿强整整一个月是疯了的练琴。
其实好哥们组合原来有5个人,有些队员因为家里不让玩音乐,有些队员因为自身觉得在这个组合里呆着天天混时间也熬不出个头,不如去外面混呢,有些队员因为实在吃不下玩乐队的苦了,毕竟搞音乐还是很花钱的。最后都分东离西了只剩下陈浩和阿强,从原来的5人乐队变成现在的2人组合。两个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吃尽了苦头,最后在阿强极力的争取下像他爸要到了个小仓库放乐器,排练,一切才慢慢好了起来,有了如今能上台表演的机会。陈浩想到过去的事,闭上眼睛了,思绪里全是郑多微的笑容。她高高扎起的马尾,说话时喜欢歪着头的小动作。他在台上都看的一清二楚,全部记在了心里。
十几平米的仓库里,钨丝灯在陈浩的头顶上亮着,风刮过玻璃发出沉闷的声音。寂静的夜色里,仓库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陈浩起身挂好吉他,关了仓库门,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