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怎奈苦情痴
第二十三章怎奈苦情痴

小楼怡情,药草飘香。青青绿意,幽幽琴音。流水淙淙,小桥氤氲。

一白衣女子对琴盘坐,墨发散披,红带轻扬。手指微动,相思链轻轻作响,淡淡远飘。白袍飘动,白袖微扯,隐隐能看出一些狰狞的疤痕印在手臂。女子黑眸深沉,嘴角勾笑,虽说温柔,却没有半丝温度,宛若冰块。

屋外阳光正好,女子的眼眸却没有半分温度,深沉得宛若没有生气。

一名白衣青边束腰女子蹲在药地旁观看药草的长势,听着幽幽颤鸣的琴音,转头看向自己救下的女子,浅浅叹了口气。

阮冰蘅仍记得当初采药,无意中发现浑身是血的她,身上多处刮伤,脑部受创,强吊着一口气没有死去,她脸上却布满微笑,莫名让人感到无比忧伤,而她醒后,就只会这样微笑。

若不是她坠下的地方恰好生长着茂密的树,已经减少了很大的冲击力,只怕是此刻她早已经浑身碎骨了。

阮冰蘅在暗叹这个人命大的时候也在暗叹她足够幸运。阮冰蘅本身就是大夫,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她把人带回家,自家爷爷虽说不满她的做法,但还好没有见死不救,这人就这样捡了一条命。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脑部受创还是如何,这人醒来之后,什么都忘了。而在他嘴里呢喃的只有三个字:“空休止。”还有一串死也护住的红豆手链。

“或许我的名字便是空休止。又或许我这手链,便是此生最重要的物罢了。”

阮冰蘅脑海里传出那人醒来所说的一句话,但她并不如此认为,有些事情固然忘了,但执念仍在,她所记住的不过是失忆前割舍不下的。

空休止,应该是让他最为执念的人吧。

“空姐姐,东厢的芍药该放出来晒晒了,就麻烦你了。”阮冰蘅擦干额间的汗水,站起来对着已经停下抚琴的女子,淡淡一笑。女子转头,嘴角一勾,微微点头:“好的。”

阮冰蘅咋舌,若是空姐姐的笑容多些神采,定是翩翩小姐。可惜了……

女子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正蓝,阳光正好。是个好天气。手上的疤痕很深,根本就消除不了。坠崖,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印青彦,空休止,未休止。

印青彦转身往东厢走去。芍药,又名将离,但毒性倍至,不得已是不能多服。而印青彦此番折腾,却是不得不常服此药。待到毒性入骨,病发之际,无可救药。

“啊空。”一名精神抖擞的银发老头从房里出来,脸色红润,看着正在忙活的印青彦,中气一唤。

“师傅。”印青彦弯腰作揖,淡淡一笑。

“爷爷。”阮冰蘅看到老人,丢下手中的活,飞奔过来。老人看着阮冰蘅,眸中一阵复杂。

阮家是医药世家,在世人眼中的神医,然而,阮家救人多,得罪的人更多,闺女的父母都被杀了,不得已,阮席带着孙女避世,然而他亦老了,死不足惜,只是自家闺女还年轻,不能白白莫名牺牲。

这个偶然救下来的女子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个心善之人,若是能把闺女托付给她,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蘅儿,我跟你空姐姐说些事。你先去看看些药草。”阮席摸着胡子,呵呵直笑。

“好的,爷爷。”阮冰蘅点头,转身又走回药田,印青彦目送阮冰蘅离开,这才看着阮席,不解地问:“师傅,你寻我,是何事?”

“啊空。”阮席直盯着印青彦的双眸,仿若直击她的心脏,“你是否真的失忆。”

印青彦勾唇,直视阮席,漫不经心地道:“有些记忆本就是用来忘记。既然如此,何必在乎是否忘记。”

阮席看着印青彦没有丝毫波澜的黑眸,摸着胡子,满意地一笑。

“既然如此,你可愿照顾好蘅儿?”印青彦动作一顿,随后不经意一笑:“师傅,你救我一命,无以为报。

但我此生无牵无挂,不能保冰蘅一生幸福。

况且,我身毒内力尽丧,定是有仇家,只怕会让冰蘅颠沛流离。

而且,芍药之毒,随时都有可能毒发。如此,又怎能说照顾好冰蘅。”

阮席摸着胡子好笑摇头:“啊空,你以为师傅没想过这些吗?一个人就算失忆,本质不会变。

你是好孩子,只是让你把蘅儿当作妹妹便好。师傅老了,经不起折腾,哪天睡着,就怕醒不过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蘅儿了。

我这里有一套功法,你且行修炼,待到时间一到,便带蘅儿走吧。”阮席从怀中掏出一本拓本,有些陈旧,印青彦接过拓本,看着上面的大字,微微皱眉:“师傅,可是有事发生?”

“防患于未然。”阮席摸着胡子离开,“对了,典籍好好学,也不枉你叫我一场师傅。”

“谢师傅。”印青彦拱手弯腰,长发垂下,掩去了她的神色。再抬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手中的两个大字“穴通”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空休止。”印青彦嘴中缓缓吐出三个字,心中却刺痛得宛若针扎,双眼干涩,却是流不出眼泪。

“呐呐,像个弱女子似的。”印青彦不去深究其原因,就怕记起,就是万劫不复。她勾起笑容,走到小亭,看着琴,又忍不住就弹起。

“爷爷,空姐姐为何总是如此?”阮冰蘅不解地看着遗世独立的白衣女子,问摸着胡子沉思的阮席。

“情。”阮席只给出这个字,情?阮冰蘅依旧不解,却没有再问。琴音缠缠绵绵,颤音不绝。

“蘅儿可知这是这是什么曲?”

“不知。”

“一曲凤求凰,琴音不断颤相思。”凤求凰?阮冰蘅看着阮席,阮席摸着胡子暗叹。

凤求凰一曲也能奏得如此哀情婉转,怕是被情所困。失忆也断不了痛心,该是如何呢?孩子,执念如此深,怎奈痴字狂。

“蘅儿啊。”阮席叹口气,拂袖离去。阮冰蘅站在原地,不明爷爷一声叹,亦不明依旧悲鸣的音。

“凤求凰。凤囚凰。一字求,一生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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