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相思酿缠梦
第九章:相思酿缠梦

墨发垂地,木琴和弦。印青彦抱着琴,赤脚走到亭阁,两把琴相对。这一把,是从相思峡里拿出来的,再过几天,就要外出,也想,这把琴,可以多一些安慰。

“少主。”福叔轻声在印青彦身后低唤,印青彦抬头,掩去了眸中的哀悼。“何事?”印青彦用白布包裹着木琴,轻轻擦拭,方才问道。

“那位公子询问他先前的那套红衣,说是该要离去了。”印青彦的动作有一刹那地停滞,她敛眉,扬起淡淡的笑容,道:“知晓了,他那件红衣毁了,再做一件吧。”

“是。”印青彦仔细擦拭琴身,几乎看不出那一刹那的颤抖,离开……离开也好……接下来,怕是再不能置之度外了……

“公子,您的那件红衣已经毁了,这是新做的。”福叔把一件红衣送上,淡淡红豆的芬芳,还有一种印青彦身上的淡淡的清香。止无休敛眉,接过红衣,道声谢。

“如果还有需要的,可以随时通知老奴,老奴会安排好的。”

“有劳福叔了。我只需要一匹马。”

“老奴这就去准备。”福叔拱手退出房间。

“福叔。”止无休敛眉,抬头喊道。

“公子还有什么事情。”止无休张唇,欲言又止,最后摇头摆手,示意没事。他也该知道自己离去了吧。

印青彦站在门外,看着屋里忙碌的红色身影,嘴角淡淡的忧伤弧度扬起。

红色,挺好,相思子的颜色。没有说一言,没有留一话。印青彦转身离开,淡黄梧桐花落在白色背影,碎了一地。

“少主,禁地不可去。”福叔挡在印青彦身前,眉头深皱。

“福叔,又不是第一次了。”印青彦不以为然地一笑,福叔叹了口气,拍着印青彦的肩膀,转身离去。

“老奴老了,只是不想少主再像主子一样痛苦。这次外出,让老奴的儿子陪着您吧。”福叔的身影越走越远,印青彦无声地道:“福叔,谢谢。”可是,我也逃不了。

相思峡湖水清净,印青彦席地而坐,举一壶相思酿,醉眼承欢。水声淙淙,鸟语纷纷。一杯酒,一红酿,一似殇。

“父亲,痛吗?”印青彦勾唇,洒下一杯酒,融入泥土之中。没人回答,只有风吹桃树,窸窸窣窣落了几瓣绿叶。

再仰首一杯,相思酿入喉,淡淡的滚烫,淡淡的醇香留齿。相思酿,用的是相思子,酿的也是相思。

“既然酒力不胜,便不要喝酒。”一双有力的手夺过印青彦的酒杯,印青彦醉眼朦胧,倚树自笑:“不是离去了吗?”

一席红衣从空而降,桃眼轻眯。“好酒。”止无休倒一杯便饮,苦涩醇香,好酒。

“相思酿酒,能不是好酒吗?”印青彦夺回酒杯,倒一杯一饮而尽,“你还没说呢。”

“佳人不来送行,怎舍离去。”止无休拿过酒杯,一个酒杯,两人作饮,倒其乐融融。

相思酿酒劲很大,印青彦已经有些迷糊,胡乱就蹭到止无休怀中,止无休独饮一杯,嘴角噙笑。

“其实……不想……”印青彦迷糊地呓语。

“不想什么。”止无休应和问道。

“不想……不想……离开……”印青彦低声呢喃。

止无休看着极不安神的印青彦,心里一悬,不想离去,是你不想离去,还是不想我离去。

“不想……空……离开……不……”印青彦紧紧抓住止无休的衣袖,声音有种宿醉的娇媚茫然。不想他离去,因为……恋上了……

初遇天崖底下血迹斑斑却只抿唇握拳的坚强;再者舒缓疼痛的温和淡然;或者绝望湖中一抹亮光重生。

还是一声无奈叹息心酸落泪,一件披风的细腻叫嚣。

时间,不长;时间,不短。不想他离去……只是……恋上了……仅此而已……

止无休摸着他的长发,嘴角苦涩,相思酿,原来喝起来,如此苦涩。他轻吻印青彦眼角落下的眼泪,不离开,不可能,因为有恨,因为执念。

这里的生活纵然无忧,但他总适合血染红袍。

“等我归来,不离开。”止无休在印青彦耳边轻轻呢喃。

待我归来,不离开。止无休也以为自己已经醉了。

止无休把印青彦倚着桃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低声道:“等我接你。”话讲完,人再也没了踪影。印青彦眼角流落一点眼泪,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印青彦再醒来,已经夕阳残红。

她睁开眼睛,四周空无一人,还是南柯一梦吗?她揉着刺痛的太阳穴,低眸,收拾着残落在地上的酒杯,酒壶。

手上一串红色手链落下,仔细一看,竟是一串红豆手链。印青彦抚着手链,心底的失落荡然无存,她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眼眸敛波,却无比温和。

本以为是梦,本以为单相思,他说,等他归来,不离开。

仰头望天红的弧度,提起酒壶,摇晃地往来路归去。她有时间,她等。就算不等她归来,也只求她的一个答案。空休止。

相思酿已空,醇酒却留香。相思树一片绿茵,印青彦白衣不沾尘,看着相思树,手捻着一条红色丝带,把耳边长发束在脑后,清风一吹,轻轻摇晃,像极了相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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