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还会写毛笔字呢?”一起值班的“同事”惊讶的看着袁姗姗在写毛笔字。
今天,又轮到袁姗姗值班。她还记得,学生会招新时的面试,在自我介绍时大家都说自己有多么无上的热情,多么热爱学生会,多么具有吃苦耐劳的精神。
一个个的被入选后,自从听说生部长能在年终算奖学金时加分,好嘛,就把把学生会办公室当小卖部一样,有事没事都来看看,一有活,好了,不用叫人那些男生早就争先恐后地扑上去了。
“往往,能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因此,那些没走的,留下来的,也就是下一届的部长了。”真的跟王双在例会上说的一样,能坚持下来、任劳任怨的并没有几个人。
就像现在,这还没到一个月,借由各种托辞不来值班的人越来越多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王双说了几次这事,也陆续有人退出学生会了。
今天袁姗姗按点来到学生会,发现,宣传部的桌子旁并没有人。以前,都是下一波值班的人来了之后,上一波的人才能走。照这样看来,在袁姗姗之前的班并没有人值。
叹了口气,袁姗姗坐下,无聊的翻翻这,翻翻那。看架子上有笔墨,袁姗姗就抽出一张旧报纸随意摆弄起来。
正好有人也来值班,就有了刚才的话。
听着眼前的人夸自己写的字好看,袁姗姗心想,“我不光字写得好看,还会画画呢!”
宣传部之所以叫宣传部,就是学生会的脸面,向广大师生为学生会做宣传,还负责学校的整个宣传工作。这就涉及到海报、画板、条幅等的制作和展出。
但是,自打进入学生会以来,袁姗姗并没有机会触及有关画画的工作。在招新会上时,各个部长特意强调会画画会ps的优先。袁姗姗现在也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会画画才被招进来的。“要不然,为什么一直不让我画画板?”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宣传部来任务了。
“这次宣传板大赛很重要,主题是‘放飞梦想,放飞青春’希望大家积极参与。每个人想一到两个方案在下次例会时交上来,会画画的,都来帮忙!”婧姐这么说时,袁姗姗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一个礼拜,她仔细地想了两个方案,画好了构图,开例会前她满怀信心的来交“作业”。
“哦,放桌子上吧。”郭婧这么跟她说。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沓子凌乱的纸,袁姗姗小心地把自己的放在最上面,瞄了一眼其他人交上来的,不是全是文字就是偌大的条纹纸上只有简单几笔勾画。
她的精心准备和他人的草草了事在她的心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入座前,她的目光由好几次落到那一沓纸上,看看自己的还在不在,生怕哪里来的“妖风”把那两页纸吹卷走。
随着那一沓纸被收走,人么也不再提起这回事,袁姗姗没见谁被郭婧组织起来去画画板,也没见部长们宣布谁的方案被采用了。就好像交了方案之后画板大赛就结束了一样。
袁姗姗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过这么一回事。直到,她在有一次来办公室值班时看见办公室旁边总是关着的仓库一样的屋子开出来一条缝,里面太暗,路过时她并没有看个仔细。
“郭婧他们在画画板,你们有谁会画画的可以过去看看。”一进门就听见王双在那张罗着画画板的事。
“在哪?”袁姗姗上前问道。
“就在隔壁的仓库。”
“莫非……”袁姗姗心想,不会是刚才那个仓库吧?她满怀欣喜地跑到仓库门前,却不知该如何叫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虚掩着的仓库门。
那场面,袁姗姗至今忘不了。整个仓库跟个黑作坊式的,房顶上吊着一只垂下来的灯泡,几个女生跟正在做尸检的法医一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画笔,弯着腰对着平铺在桌子上的一人高的画板。见有人贸然推门进来,几个人一齐看着袁姗姗,像是吸毒现场被抓包一样。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郭婧,几步走到袁姗姗跟前问“怎么了?”
这架势愣是把袁姗姗想要张口说的话给憋回去了,面对眼前一干美女级别的人,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帮忙画画板的,就连跟她们同出现一个镜头里袁姗姗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把门关上。”郭婧甩给袁姗姗这么一句话扭头又回到画板前继续画画。
袁姗姗“哦”了一声关上门退了出来。
大门合上的那一刹那,袁姗姗觉得自己特委屈。但是这汹涌而来的情感却是没有源头的。谁都没有对她做错了什么,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受欺负了。
她所自以为的才华没能得到施展,自打进入学生会以来,她就觉得自己是块光芒被关进盒子的金子,这盒子里面并没有开关,全靠外面的人打开或者关闭,别人一天不打开这盒子,她的光彩一天都无法展现于世人面前。
可是,你又有什么光彩可值得展现的呢?在这偌大的综合类院校里,艺术生大有人在,谁还不会画个画,写个字,跟那些专业的人比,你又算得了什么呢。袁姗姗始终无法认识到这一点。
袁姗姗一步一步地挪到办公室的桌子前,跟丢了魂一样,王双问她怎么了,却对袁姗姗为什么没帮着画画板的事只字未提,就好像刚才张罗人去帮忙画画板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问,原来那几个在仓库帮忙画画的都是设计专业的。
袁姗姗这才明白,原来一开始招人时说的设计类专业优先考虑是为了这个。打这,袁姗姗在没问过关于画画板的事一句话。
这是偏见,不相信艺术生之外的人,那还说什么大家都参与?
袁姗姗正坐着生闷气呢,田伟过来跟她搭话,袁姗姗就忘了自己刚才为什么生气。
虽然晚上睡觉前,袁姗姗还在记挂着这件事,心里感觉不是个滋味,但是只要睡了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第二天,袁姗姗来到办公室,还是无聊的摆弄毛笔和墨水,这次她画了个人,是坐在旁边的田伟。
后者正正经经地坐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跟小学生上课一样。
“你干嘛呢?”刚来办公室的邢泽俊不明所以。“跟个傻子似的。”这句没好意思说出来。
“听姗姗老师给我讲课。”这乖巧劲儿,就差给他戴上红领巾好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袁姗姗噗嗤笑了,但手里的笔没有抖。
“你这画的啥啊?”田伟嫌弃地吐槽。
袁姗姗瞪他一眼他立马改口了,“神似,神似!画的好啊!”
袁姗姗知道田伟是个会溜须拍马的人,可听见有人夸自己还是觉得挺高兴。
“那这张画我得好好保存,万一哪天我们袁姗姗同志成了大画家,我还能捞点钱。”
“那你就裱起来挂床头上。”邢泽俊接着话茬说。“啊,对了,我是来看这有没有人值班的,有人就行,我先走了,还有课。”
“去你的吧,泽哥。”
“找抽。”邢泽俊示意性地拍了田伟一下就走了。
“哥,借个凳子。”对面青协的一个干事过来借凳子。
学生会这边虽然每个部门都有固定的座椅,但毕竟僧多粥少,于是每个部门都预备了塑料凳子,但还是会有不够的情况,这时候凳子就流动在各个部门之间,互相借用。
“拿吧,青协的是吧。”
“对,一会给您还回来。”
“我去个厕所啊。”田伟小声地跟袁姗姗说。
又剩袁姗姗一个人。
“请问这是宣传部吗?”有个女生问话。
“对。”
“可以接一下笔墨吗?”
“做什么用?”
“他们几个人在挂横幅,要用。”
“哦,拿去吧,是谁要借?”
“建院的,跟你们部长说王东就知道了。”
“哦,行。”
袁姗姗就让人把笔墨拿走了。等田伟上厕所回来的功夫,袁姗姗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俩人开始聊十一放假的事。
这天,袁姗姗还在睡晌觉,迷迷糊糊地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诗惠姐?”
“姗姗,前天是你把笔墨借出去的?”
“笔墨?”袁姗姗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她犹犹豫豫地回答道。
“登记了吗?”
腾的一下,袁姗姗就坐了起来,“没有……”
“不是跟你们说了在咱们部借东西的要登记吗?现在还没还回来。”
袁姗姗顿时感觉自己闯祸了,赶紧说对不起,“那要不,我再买一套吧?”她只能想到以这种方式弥补。
“没事,不用你买,就是这个事儿,我问一下是谁借的,再说一下登记的事儿。”
袁姗姗还是能感觉到于诗惠语气中的指责。
“没事儿,知道是谁了就行,我还有事,挂吧。”
袁姗姗的“拜拜”还挂在嘴边,那头就挂了电话。袁姗姗心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