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皱了皱眉 ,小月这是搞什么鬼?正大光明的就这么整垮东方湛?
怎么这么不懂低调?
灵木寺虚空方丈双手合十,长叹一声。他以为那人一辈子不会下昆仑山的,但凤令羽那身绝妙的太极,让他不得不注意到这个白衣白发的老妪,那一身超越凡尘的力量,除了天机子还会有谁?
可是,若她是天机子,前任天机子破天机···怎么可能还在世上?
如今,天机子亲下昆仑,插手天下运势趋向,是不是代表,这个江湖又要如同二十五年前那样,大乱了?
不!不只是江湖,若只是江湖,只需要一个如同二十五年前一样的天机传人即可,能让天机子放在眼里的,绝对不止一个区区江湖。
望海阁慕飞云、万药谷柳轩,纷纷漠不关心,盟主是谁,与他们无关。
鬼宗鬼圣一挑眉,破羽梵一次又一次死在凌霄宫手中,加上小公主袭月的死,终于惹怒了天机子。
天机一脉与凌霄宫的关系,终于从交好变成了不死不休,凌霄宫的超然地位,终于要随着天机子盟主之位的挑战,分!崩!瓦!解!
摘月楼念苍、暗楼夜空,瞪大了眼睛,他们斗了十年的凌霄宫,就这样下台了?被他们主子的长辈,一怒之下挑了头儿。
一时间,各大势力、门派的心思纷纷转了起来。
其一,历来无论天机传人怎么搅乱江湖,还是受到多大的打击,天机子从没有下山插手过,可是如今,就为了一个凤令羽,动了真火;
其二,天机一脉,历来与凌霄宫交好,可是这回却公然挑战;
其三,天机子地位超然,绝没有与一个武林势力为伍过,就连二十五年前都是破羽梵自作主张,如今,却站在金炎阁的阵地上······
要知道,天机子的武林地位,可不是区区凌霄宫可比的,可以说,天机子说的话,令行禁止,杀伐果决,没有人敢冒着天下之大不为公然挑衅,更何况,天机子是谁?
看破红尘,算破天机,他的话,每一句都是有其意义的,参悟透了,足以让自己进一大步。
如今,天机子敌对凌霄宫,这意思······
东方湛眼中的错愕却是少不了的,明明昨日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明明她不怪他伤了她的徒儿,可是现在她却······
从她踏进凌霄宫开始,她身边,只有两个人能来去自如,而现在,若不是因为破风翎的缘故,那就是···金炎阁吕炎!
她要为了另一个男人与他刀剑相向!
她要为了另一个男人与他成为敌人!
她要为了另一个男人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东方湛眼眶欲裂,他放弃皇位,放弃权势,一心守护她的家,一心等着她回家,可是现在,她自己却让她的家成为天下众矢之的!
月儿,你若不出现,我会默默守着凌霄宫,等你回家,永无止境等着你,可是你出现了,给了我希望,为什么现在为了别的男人与我动手?
为什么要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抹杀它?
月儿,你从没喜欢过我是不是?
你从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我执着的一切,在你眼中是不是就是一场笑话?
我重视的一切,是不是你都要毫不在乎地踩在脚底?
东方湛眼中的错愕变成冲天暴怒,她是他保护得死死的珍宝,他舍不得让她受一丝伤害,从不让她与别人动手,如今,她却要为了别的男人亲自与他动手,与他生死相搏?
要他看着她与别的男人双宿双栖?休想!
要他看着她将盟主之位送给吕炎,杀了他再说!
风过,云动,场上寂静一片,如死一般无声,压抑得让人窒息。
“咔嚓!”黑铁晶受不了两人放出的气势,再次龟裂。
东方湛眼底黑得如同漩涡,甚至一丝丝红光冒了出来,漫天杀气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破月一扬眉,杀神,主张杀伐的杀神,比她主掌天命与守护的天机神不知强了多少倍,但是,只是雏形,雏形而已。
手掌张开,她毫不犹豫拍了过去,雏形,每一粒沙子都是珍珠的雏形,但是,没有蚌,就什么都不是。而东方湛离神的位子,差太远,没有人引导,就什么都不是。
东方湛侧身而过,右手直向破月后颈而来。
因爱生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厚,东方湛从来就是一个骄傲的人,失了心就是失了心,这天下没了,他可以再打,但是她没了,就再也没了,皇帝,他不稀罕,他更不悔。
红尘自古多情客,为卿负尽天下人。
可就是如今,他为卿负尽了天下人,她却不在乎,她把他的尊严、他的感情、他的一切统统弃之如敝屐,为了别的男人反过头来将他打入地狱!
叫他情何以堪!
叫他如何能忍!
既然她再也不留情面,那么,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大不了,他与她共赴黄泉,即使阴曹地府,他都缠着她,别人,休想染指!
杀气纵横间,东方湛的手带着十层功力拍向破月后颈,不死不休!死了也不休!
破月一个转身,后退小步,翩然从容,恍若天人。双手重合交叠,划出个观音指,气势直冲东方湛。磨练、威压,东方湛最欠缺的,就是生死之间的磨练,绝对强者的威压。
想到这里,破月不再犹豫,杀气释放,丝毫不比东方湛逊色,神的气息释放,直直扑向东方湛。
高台之上,吕炎讽刺一笑。相爱相杀,相爱相杀,他安排了一次又一次,九年前的相爱相杀,却因她捡到了破风翎而功亏一篑,而今日,该来的,还是来了。
“东方湛,与心爱的人交锋的滋味怎么样?”吕炎盯着下方擂台,喃喃自语。
他把破月请下山,制造意外让东方湛与破月相遇,更加了把火让东方湛知道她的身份,给了他希望,如今,却要她亲手将东方湛打下地狱,让他彻底绝望。
想必,这其中滋味,足以让东方湛发疯了吧?
打蛇打七寸,伤人伤软肋,则一击必杀。他吕炎,不跟东方湛比武功,不跟无痕比算计,反而,他要用破月,将东方湛的心,彻底捏碎!
台上,东方湛的暴怒转为王者的绝对力量,霸道、刚猛、无可匹敌。
世间武技,唯快不破,无坚不摧,他飘忽的速度,强大的内力,着实让破月松了一口气,却又凝了凝眉。没伤到他,就够了。可是,没伤到他,怎么够?
没有犹似花间的闲庭散步,没有风拂杨柳的从容自若,只有快若游龙的攻击,只有恰到好处的闪躲,快一步,变换身法后攻击又到,慢一步,轻者重伤重者陨落,东方湛,已经逼出了真火。
破月眉头一皱,东方湛的态度,他两败俱伤的打法,不对劲!但是,她要的,不就是这样毫不留情的生死搏斗么?
抬眼望金炎阁的看台,那里,那人红衣血衫,孤独而立,不羁邪魅的脸,微微含笑的眉,看着她,恍若要把她记到灵魂深处,永生不忘。
吕炎他,纵然不舍,可还是放弃了她,不是么?高手过招,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一瞬间的恍惚,却是给了东方湛极大的破绽,手掌带着狂猛内力袭来,直逼心脉。
破月眼神一凝,转身对上东方湛的手掌。
顿时,虚空一阵颤动,威压席卷八方,毁天灭地。
东方湛,竟敢用内力与她对峙!不能再陪他玩下去了,不说吕炎会看出她在给东方湛喂招,就连破月自己,都不想一直对着东方湛释放杀气。
东方湛,这个人···这个人······
轻叹一声,她终究做不到无情······
无欲无求的神啊,她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神念动,神级威压现,破月本就清冷的身影更显圣洁,衣带翩飞,仙姿飘逸。
“嘭——”银光刺眼,光芒闪过,东方湛喷出一口逆血,倒飞出去,五脏六腑皆损。
神,是最尊贵最不可侵犯的;神,睥睨天下,俯看众生,无情时冷眼旁观天地老,有情时为卿奉上天下权。
而她,为了他必须经受的磨练,现在,扮演的是无情的角色。
周围哗然一片,谁也不曾想到,天下至尊东方湛,被江湖中人奉为传奇的存在,竟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老妪手下走不出百招。
一败涂地!颜面尽失!
凌霄宫,从此不再是天下武林的圣地,不再是武林神圣的存在。
望着对面那个擦去血渍,挣扎起身的苍白人影,破月抬脚,一步一步走向东方湛,每一步,都增加一息神的威压,每一步,都踏在众人心中,每一步,都让他增加了十倍的压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重伤之人,却始终未曾向十步之外的神低头。东方湛,一直都是踏在云端,尊贵无比的人。
“你······”破月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要这样骄傲的男人开口认输,太难太难。
东方湛咬牙,他已经被压迫得快到极限了,根本无法开口。